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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包袱

烽火淬心 太渭 2766 2024-07-17 12:40
   “云芽,你来了,快来帮忙。”杜鹃将手里的标语放下,“你给教导员再磨点墨吧。”    云芽朝身后看了看,从地上摆的标语缝隙走过来。    “杜鹃姐,”云芽说,“你快去三号病房看看吧,那边有个病人可麻缠了。”    “咋得了?”    “那人病了三天,他非要让咱们把他送回家去,他说死也要死在家里,不能死在医院。我和几个姐妹怎么劝,都不听。”    杜鹃看了一眼苏遇,苏遇背对着门口,还扶案在写字,好像没在意云芽的到来。    “好吧。”杜鹃笑着说,“那就在这儿帮着教导员,我去看看。”    苏遇放下毛笔,将一条标语提了起来。转身过来。    “快接着。”杜鹃对云芽说,“室内放不下,就放到门外去。”    “哦,”云芽赶快把包袱挎在肩膀上,接住了那条标语。    云芽戴着口罩,面部表情不是很明确,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水灵清澈,似乎要比她的嘴巴更会说话。她接了标语,却没按杜鹃说的放到屋外,而是寻找室内哪里还有空间可以摆放。    “还在生气啊。”苏遇笑着说,哦,应该说赌气啊?”    云芽把标语放在在上,将包袱取下来塞给苏遇,说:“哼,谁有闲工夫跟你置气。”    苏遇每次见到云芽都有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复杂心态,有点矛盾、有点喜悦。有时,他觉得云芽单纯得像个刚从河里洗过的白萝卜,有时她古怪刁钻的样子,又像是个市井无赖。    云芽如果能像杜鹃那样听话,能像凤娟那像宽容,能像英子那样**,再加上她自己那种善良真诚,那该多好啊。然而,那怎么可能呢?人无完人,云芽更不可能完美。她离一个合格的战士还有不小的差距。    有时苏遇想帮助她,塑造她,培养她,有时被云芽气得又想放弃她、不理她,不见她。    不管心里怎么想,只要一看到云芽那双眼,对她所有的不满就都打了折,似乎她的缺点都是可以改变的,她是一个未雕琢的璞玉,苏遇要做一个匠人,将这些美玉雕刻出来,让她配得上自身的材质。    “这里是什么东西?”苏遇掂了掂小包袱问。    “不要打开,也不能给别人看。”云芽回头看了看门口,说:“等离开军医所之后,再拿出来。”    苏遇心想,一定是好吃的。云芽嘴谗,好吃,食物,尤其是美味小零食最能调动她的好心情。    苏遇把包袱放在桌角,开始整理地上的标语,有意无意地问:“不是说,凤娟姐不让你来吗?你怎么也跑到疫区来了?你不害怕了。”    “切,不跟说了。”云芽扭头就往外走。    苏遇拿着一条标语站起来,说:“谢谢,邹小姐。你也要注意做好防护哦。”    “管好你自己就行。”云芽头也没回就走了。    苏遇看着云芽的背影,想起第一次见到云芽时,那个晚上,她挎着一个小篮子,装成客栈的烧火丫头蒙混过关。如果说那时云芽像一弯初月,那么现在的她,就已经是快满月了。    云芽的父亲离世时,苏遇并不在跟前。贺弘乾临走时,将云芽托付给苏遇。冲着两位长者的期待和嘱咐,苏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云芽,他要尽到一个大哥哥的责任。    过了一会儿,杜鹃又回来了。    “云芽呢,这么快就走了。”杜鹃说,“你们上次闹别扭,你没给人家道歉?”    “道什么歉,我也没错。”    “教导员,你要让着姑娘家嘛。”杜鹃在苏遇面前并不胆怯。她是见过血与火,经历过生与死的川妹子。    苏遇笑了笑,没说什么。    杜鹃裁剪好的纸用完了,苏遇也写累了,准备收拾一下,再去找赵主任要些纸。    特务营的通信员走了进来。    “教导员,二连已经出城,去找水源了。”    “哦,你回来的正好。”苏遇说,“你去找苏维埃的赵主任,就说铁虎部长安排我们写标语,让赵主任帮助搞一些书写用的纸张,最好是彩色的。”    “是。”通信员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走。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干号声:“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我不活了,你们也好不了。”    “通信员,先去看看外面是什么?”苏遇说。    通信员出了屋子,苏遇和杜鹃继续整理写好的标语。    通信员回来说:“有一位老人的儿子,今天在军医所去世了。咱三连战士已将他儿子的尸体搬走,运到城南门外火化。老人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所以感情失控了。”    “可以理解。”苏遇说,“安抚一番,应该就好了。你去办事吧。”    通信员走后,苏遇坐在桌前,拿出小本子,准备开始再拟一些标语。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那老人又喊开了,而且比刚才的声音更大。    苏遇走出屋子,看到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者,身着灰布长衫,一手拿水烟,一手拄着拐杖。正跟杨副院长在理论。    “老伯,按照防疫规定,你儿子已经走了,必须尽快把尸体处理掉。你老人家不要太难过,要保重身体。”杨副院长说。    “我那可怜的儿子,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老者忽然弯下腰哭了起来。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扶着他,一个劲地说:“爹,回吧,老么已经没了。”    “你们把儿子还给我,我自己去埋。”老者地杨副院长说。    “我们来晚了,特务营的战士已经将你儿子抬出去火化了。”杨副院长,“他们会收集骨灰,给需要的家属。”    “什么,你们把儿子烧了?天呐,天杀的啊,”老者手中的拐杖使劲在地上捣,“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啊。你们如此对待我儿。”    “老伯,那都是为了你们家人的安全,也是为大伙儿好。”杨副院长解释道。    “我儿才刚过而立,你们把它烧了,他的灵魂就飘走了,无法回归祖宗的祠堂。你们把我儿子烧了,我迟早也要烧了你们这医院,反正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要死大家一块死。”老人的态度很坚决。    杨院长很生气,可他还是忍住发火,很有涵养地说:“老伯,你别在这儿闹了。实在不想火化,我们派人去找特务营的,让他们把尸体还给你家,由你们妥善处理,但是有一条,必须符合防疫的规定。”    “好,你快把儿子还给我。”    杨副院长一回头,正好看到苏遇从屋里走出来,便对老者说:“看到这位干部了吗,他是特务营的教导员,他只要下个命令,就可以把你儿子的尸首还给你。”    苏遇走上前去,准备向老人讲一讲防疫对尸体处理的要求,老者抡起拐杖就朝他头顶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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