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变得异常寒冷,冯言陌这时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念恩,他一直以为她是柔顺可欺的,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小东西也是有着锋利爪子的。 “我清楚的很。”念恩翻身,从床上跑下来,她从容地将自己的衣服拉好,“二少如果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叔叔要办寿宴,家里忙的很。当然,如果二少还有闲心,想要继续刚才的事情的话,我也可以随时奉陪,只要你把自己弄干净就行。” “念恩,你知道你说了这些话之后,我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冯言陌是不求人的,自母亲死后他就再没向别人要求过什么,因为他知道,有时候就算你开了口,该不属于你的东西,注定也不会属于你。 念恩点头,“是的,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和二少保持以前的关系,别的……我什么也不想要……” 他除了不属于我之外,什么都很好。 不知为何,念恩突然想到这一句话。如果冯言陌今年五六十岁,是个半老的老头子,或者他没什么钱,长得也不怎么样,那么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一定都会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他,然后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是冯言陌啊……风华正茂的男人,这是他最好的年华,最耀眼的岁月。 就算没有童莲,也会有别的什么人,爱慕他的女人,会如过江之鲫一般向他蜂拥而至,随着他的成功,他会遇到更多的诱惑,他能抵挡一次,两次,可是三次四次呢? 她算什么,她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做什么样的选择,她根本无法反抗。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凄惨,付出了什么的爱,最后却被人抛弃。 念恩一步一步地从休息室走出,腰背挺得极直,好像只要一个松懈,她就要倒下似的。她一直走到冯言陌看不见她,才将身子慢慢放松,她缓缓地蹲下来,蜷起身体,抱着自己的膝盖。 冯言陌就在她身后,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留住她,但是他没有。 他是从不低头的,面对冯佑天的强权不肯低头,面对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当然更不会。 哪怕觉得疼,他也会把头昂得高高的,这样,眼泪就能倒流回眼眶了。 接下来的一周,冯家忙得人仰马翻,等念恩好容易抽空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六七天没有见过冯言陌了,据冯家的司机说,二少最近跟着白令闻筹备新戏,所以一直都住在市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念恩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强迫自己将时时从脑海里冒出头来的那个人的身影,强行抹去。 与此同时,冯言陌过得也很不好。新戏筹备本来不是他一个老总该亲自过问的事情,但冯言陌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不让自己老处在一个十分怪异的低潮期,也跟着剧组忙了起来。 为了给新戏拉赞助商,他一晚上要赶三四个酒局,喝酒像喝水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饶是他的酒量不错,这么喝了六七天,也觉得胃里像是被泼了盐酸一样,火辣辣的疼。 可是就算这样,冯言陌好像了没打算停下来歇歇,别人都说他是为了新戏能成功不要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样醉生梦死的到底为了什么。 袁慕怕他给自己喝死,就请了业内人称魔女同时也是公司合伙人的莫婉晨出面劝他,可没想到莫婉晨见了冯言陌,拉着他又进了酒吧。 袁慕脸都紫了,但莫婉晨却挥挥手,让她不用担心,“祸害活千年,他没这么短命,再说以毒攻毒,你听说过没有?他这是情毒啊,就得用酒毒来攻!” 两人坐下,莫婉晨给冯言陌开了两瓶黑方,自己则拿了瓶大绿茶,将面前的杯子满上,拿着绿茶的莫婉晨十分豪放的对冯言陌道,“你干杯,我随意!” 冯言陌冷眼看了她,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莫婉晨咂吧了两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绿茶,“老二,不是姐说你,听你的小秘书讲,你这几天是要作死的节奏啊,有什么难事过不去,和姐说说,姐保证不笑话你。” “就你?算了吧,听别人的不开心让自己开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人性么?”冯言陌点了一只烟,斜靠在沙发背上,“我没事,你别听袁慕乱嚼,小丫头没见过世面,我这就爱公司如爱家,万一我要是哪天喝挂了,你记得和我们老头子说,我这是为公司捐躯,让财务多批点抚恤金就行。” “哎哟我靠,你怎么这么丧呢?谁没事好好的咒自己死啊?你可不对啊,冯二,你一定是有事儿瞒着姐,你让我猜猜,公司运营挺好,不是为了公司,你家也没听说柳妖精又整什么事儿,那就不是因为家里,哎哟,难道你是为情所困?姐前些日子听说你一男御两女,脚踩两只船没踩好掉河里了难道是?” “谁和你说什么一男两女,莫婉晨你积点口德吧,小心嫁不出去。”冯言陌一脑袋黑线,自己这儿已经够乱的了,莫婉晨再掺和进来,简直是烦上加烦! 莫婉晨见自己一猜即中,当即捂着嘴偶吼吼的笑了起来,“别不好意思啊,这又不是什么坏话,这说明你能力强,腰子好啊!哎,快和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哪个姑娘不开眼,竟然敢落我们冯二少的面子!” “不和你说,和你说了准没好事。”冯言陌没打算跟任何讲念恩的事情。 念恩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事到如今,就算念恩不与和他好,他也不愿与任何分享她,哪怕是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哟,还护起来了,你和我说说她也不疼不痒的,干嘛护这么紧啊,你不说我可自己猜了啊,童莲玩玩还行,要是当真的话,那你以后头顶上可是要一直冒绿光了,我想你肯定没那么蠢,想当忍者神龟玩。嗯,不是童莲,难道……是你们家里那个小宝贝儿?” 冯言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莫婉晨,莫婉晨从他眼中读出警告与烦躁,她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一次,立刻笑得像只狐狸,“又让我猜中了?哎哟喂,那丫头你不是一直把她藏在家里么?怕她被人勾引走了,连面都不让我们瞧一眼,我现在连她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你都看这么严了,她还能翻出你的手掌心?是不是你把人家欺负得狠了,人家才不要你了?小可怜,现在可不流行邪魅狂狷那一套了,人家小姑娘娇花一朵,哪儿受得住你天天摧残啊,你得小心呵护着,说两句好话,买点好东西,喝点小酒,然后就嗯嗯嗯……” “你闭嘴吧莫婉晨!”冯言陌实在是听不得她继续嗯嗯着,整个酒吧的人都看过来了! “她……她根本不是那样的女孩子,我以前以为她是,可是……是我看错了她……反正已经是这样了,我也不想再做什么改变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这些天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做娱乐的身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他捞不到手,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可是……人生似乎总是逃不开可是这两个字,看着再完美的繁花似锦,也有它不尽如人意的另一面。 可是,她们那么好,他却一个也不想要,而他想要的,却不愿意给他。 “她说她嫌我脏!她让我洗干净了再找她!我……我******说了什么她就是不肯信!我和童莲都分了,分得一干二净,没有一点关系了!可她就是不信!她怎么这么倔!她以前是最乖的!怎么能这么倔!”两瓶黑方下肚,冯言陌的嘴彻底地被莫婉晨撬开了。 莫婉晨摇着杯里的绿茶,冷眼看着冯言陌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崩溃。 虽未谋面,但她已经对那个叫做恩恩的女孩儿十分感兴趣,能让冯言陌吃憋的人,这年头已经没剩下几个了。冯言陌和她一起合作有几年了,莫婉晨深知这个外表温和有礼的男人内在是多么的锋利,没有人能轻易从他手里占了便宜,他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会弄到。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强硬,也太骄傲了,他不肯妥协,哪怕是碰得头破血流。 像这样的家伙,就欠有个人好好的操操他,让他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的坚持而后退。 我们总是把最差的一面暴露给最亲近的人,因为知道就算伤了他们,他们因为爱,也不会和我们计较。 但如果,不爱了呢? 失去了这个最有利的武器,我们还剩下什么? 见冯言陌已经喝得连眼睛都烧红了,莫婉晨招了酒保过来结账,顺便让他把冯言陌的司机叫进来。 喝醉的男人简直像死狗一样沉,像她这样的名媛怎么能屈尊去抗一个大男人?万一他吐她一身怎么办?她的Chanel才上身一天,可不想就这么毁了。 “带他回冯家老宅,顺便告诉你们那个小管家,就说他喝多了,吐得跟狗似的,让她给他好好洗洗,一直洗到她满意为止。”莫婉晨轻巧地吩咐着。 冯言陌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但一听到冯家老宅这四个字,仍是抬起头,倔强道,“不回冯宅,回我市里的公寓。” “回你妹哦。”莫婉晨把冯言陌三下两下塞到车里,对司机道,“直接回冯宅。” “可是……可是老板要是醒了……发现没回公寓,那我怎么办?”司机有点为难。 莫婉晨给了他个白眼,“你就告诉他,风太大,你没听清!” 司机:“……” 凌晨两点,念恩的房门被人叩开,其实就是没人敲门,她也要醒了。 冯言陌在楼下大厅大吵大闹,全家人都被他惊动,冯佑天是当过兵的,为人最讲纪律规矩,见冯言陌衣衫凌乱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皮肤通红,一看就是喝高了,冯佑天怒从心中起,当时就气得咆哮起来。 念恩怕他半夜气爆了血管,慌忙地让人把冯佑天给送回卧室,自己披了件外衣,来到冯言陌身边。 冯言陌见了她,立刻安静下来,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念恩,一错也不错。 念恩被他看得有些难堪,就想去接杯水给他,可是她才一转身,突然觉得腰上一紧,“恩恩,别走,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