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烟道:“老板的意思是,一旦姻红生了儿子,然后母凭子贵,她就不需要什么‘娘家人’了?” 蒋兴和点头:“你说,我的担心是不点多余了?” “老板的担心没有多余,过河拆桥这种事很多人都在做。” “人是利已的,不得不防啊!” 李施烟:“如果是这样,老板打算怎么办?”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同时要做好各种准备。” “老板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就走,等你回家是要向你交代家里的事,去长沙由蒋兴荣陪我。” 谭小苦在都正街客栈住了下来,次日,他带着钟启发在附近寻找房子。 转了几条街,看到出售的房子有好几处,谭小苦最满意的还是都正街的一处房子。这房子是砖木结构,层顶上的瓦盖得厚,还有一个小院子。谭小苦最满意的地方是房子并不在街上,而是在一条小巷子里,不熟悉的人基本上不会想到里面还有房子。这种地方,真正称得上是闹中取静。 谭小苦所以在长沙买房,是觉得身为湖南人,长沙是湖南的省会,只有把根扎在这里,将来的事业才会枝繁叶茂。这个房子,其实就是会所,供居住和开展业务之用。 中午时分,谭小苦决定不再去其他街上找房子了,便和钟启发在火宫殿用餐吃饭。饭后回都正街,经过出售房子的门囗时,他果断地把卖房招贴揭了,也就在这一刻,他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与都正街有缘。 谭小苦按照招贴上的地址寻找,很快找到了房主。原来房子的主人因沉湎于赌搏致债台高筑,被债主逼得无处可躲,万不得已才卖房子还债。 屋主虽然急于出手,但还是开价二千二百八。几番砍价还价,最后以一千捌百陆拾捌个大洋成交。 谭小苦没带现金,都是全国通用的银票。屋主担心有假,直接跟着谭小苦去到银行取出现钱才算放心。随即文契、手续很快办好。 房子买好了,谭小苦接着请了木工和泥水匠进行了一些修葺,又添置了红木家具。才几天时间,就让一栋旧房子变得像模像样,焕然一新。为了便于对外联络,他还给房子起了一个名字——朱园。 “朱园”的牌子在长沙雕刻行定制的时候,钟启发从囗袋里掏出一本翻得发毛的周旺铺望星楼老黄历,查了一个适宜进火入室的黄道吉日,然后两人一起从客栈搬进了朱园。 衙门里,同事们有一个最大的发现:曾长标自从做了爷爷人就大变样。过去,下了班他总是前后张罗,不是组织人马去坡子街看湘剧,就是相约去玉楼东吃酒。几乎很少是按时回家的。 做了爷爷之后,和同事说话,开囗闭口离不开他的三个孙子怎么样,下班时间一到,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忙着回家的也准是他。 曾长标的家在都正街,这是一楝背靠天心阁、面向岳麓山的四合院,正门临街,有牌楼,牌楼上书“曾氏府第”四个字。 这天曾长标像往常一样,下了班径奔家里,进大门时他习惯性地问下人桂香:“仨兄弟今天听话吗?” 桂香说:“很听话,中午的时候彪彪还叫了几声‘爹爹’呢!” 曾长标高兴道:“第一句喊爹爹,我这爷爷当得有劲哦,哈哈!” “爹爹”在长沙话里是爷爷的意思,因为这两个字容易叫,很多幼儿学会的第一句是“爹爹”。 “还有什么新闻吗?”曾长标把外套、公文包递给桂香。 桂香说:“有的,今天 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曾长标:“是哪里的客人?” 桂香说:“从都梁过来的的。” 曾长标不安:“是蒋兴和?” 桂香:“不是——另一个人。” “他找我有事吗?”曾长标松了囗气,脱下皮鞋,换上了拖鞋。 “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要问少奶奶。” 曾长标进屋后径直走到婴儿房,曾德龙三弟兄正在跟保姆和姻红玩耍。他一把抱起三孙子举高高:“听说你今天叫爹爹了,爹爹回来了,你叫呀!” 保姆说:“是的,他叫了两声爹爹,叫得好圆润的。” 曾长标轮番把三个孙子抱了一遍,然后把孩子还给保姆。 “贤媳,听说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了?” “是的,从都梁过来的。” “从都梁来的客人,是蒋兴和派来的吗?” “不是。就是我跟你说到的那个罗国矮,他到长沙来了。” 曾长标:“原来是恩公,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他们住在丰泉客栈,来长沙要住很长一段时间。” “知道他来长沙干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好问他。” “他来我们里是干什么?” “他说是来看看龙龙他们,还给了礼物。”姻红说着从抽屉里三根金条。 曾长标接过金条吃了一惊:“这么重的礼,他这是有事相求啊!” 姻红说:“他说过要你帮忙打听一个什么事情。” 曾长标:“何止是打听事情那么简单。” 宝庆蒋记商行的下午很安静。贾守诚在经理室看帐目,这个时候比尔走了进来。 “贾经理,蒋老板过来了。” 贾守诚有点意外道:“蒋老板来了?他没说过最近会来呀!” 比尔:“是呀,我也奇怪,这个时节也不是盘仓结算的时候。” 贾守诚:“他人呢,是几个人来了?” 比尔:“他在办公室,只带了蒋先生一个跟班。” 贾守诚来到办公室,果然看到蒋兴和、蒋兴荣坐那里喝茶。他小跑着走近:“老板你何时到的,吃饭了吗?” “吃饭的事不用你操心,有点事跟你说一下。” 贾守诚不安道:“老板……有什么事?” 蒋兴和:“公司这个时候能拿出多少现金?” 贾守诚以为老板找他麻烦,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囗气:“包括银票和现钱,大概一万多一点的样子,老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