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银白元一行来到广州,带过来的宝贝经行业高人鉴定都是难得的稀世珍宝。陈济棠舍不得出手,先收藏起来,打算等到太平盛世之时修建一个博物馆,把这些宝贝做为镇馆之宝。对这批宝贝来说,算是最好的结果,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给付报酬。 陈济棠虽然是大军阀,其实也并非富可敌国,好在他的影响力摆在那里。他和焦四商量,焦四提议向黄奕住求助。 黄奕住是岭南排名第一的有钱人,最重要一点,还是个爱国华侨,最热人公益事业。陈济棠跟他一说,很爽快就答应了。 黄奕住在与银白元见面的时候提出了两种给付方式,一是给五十万现钱,二是给一家位居广州昌岗路的东南银行门店。至于银白元如何做选择,他给了三天的考虑时间。 由于谭小苦不在身边,邓老大是个粗人,银白元只能与焦四商量。焦四告诉他,这种事不需要考虑,要银行就可以了,绝对不会吃亏。 银白元离开靖州的时候谭小苦一再嘱咐,遇到难以决策的事都听焦四的,不会有错。 银白元接手东南银行昌岗路门店之后,真正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才知道谭小苦所言不虚,焦四没有害他。 时下中国的钱庄、银行多如牛毛,但是有权发行钞票的银行总共只有三家,交通银行、中国银行,而东南银行也是其中之一。 闲话少絮,却说昌岗路中南银行门店在银白元的经营下很快走上了正轨,这时候他想起了远在靖州的谭小苦夫妻。 这天,他来到焦四家里,两人在书房里喝了一阵茶,焦四说:“你们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阿苦现在的情况如何。” 银白元说:“是啊,我一直想着这个事。” “我也没有想到你们湖南的情况这么复杂,早知如此,应该留几个人在那里。” “小苦是个有心思的人,他怕给你们添麻烦,再说了,汤营长他们押了那么多货,责任重要,万一遇到个什么事情,人少了不好应付。” 焦四:“在湖南地盘是这样,到了广西地界抽调几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没错,是我考虑欠周到。” “阿苦老婆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妇女的事要问邓细婆,我们男人不好过问。” “邓细婆是谁?” “是老大的姐姐。” “她在湖南,问她也问不上。那时你们天天在一起,大概的时间应该知道?” 银白元想了想说:“大概是正月怀上的吧。” “现在是农历六月中旬,十月怀胎,也就是说最迟还有四个月能生下来。” “我也是这样估计。四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办到……” “你说。” “如果方便,什么时候跟陈司令说说,可否在蒋钰莹满月后派几条枪接他们一家过来。” “没问题,我问阿苦老婆何时临产正是这个意思。” 银白元起身行礼:“我在这里先谢过四哥。” 都梁客栈的包房里有几分闷热,酒席虽然有点残,但杨云财兴至犹高,主动出击,频频与罗国矮、舒祥林斗酒。 这时有人敲门,有点不胜酒力的杨长寿起身开门。 进来的是罗建成。舒祥林说:“你来得是时候,菜还没吃残,快坐下来喝酒!” 罗建成看着杯盘狼藉的桌子上全是残羹剩饭,心里不太愿意:“我才吃过,肚子装不下。” 舒祥林:“大家正叨念你,你这次回来有何收获?” “这个……”罗建成看着杨长寿和杨云财欲言又止。 舒祥林乘着酒性说:“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罗建成犹豫片刻说:“谭小苦老婆的落脚地被我找到了。” 都梁客栈的夜晚很清静,古樟树上时不时传出几声虫子的鸣叫。 由于舒祥林占了几个房间,近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是客满。 樟树下蚊子渐渐多起来,杨云财受不住了,站起来对杨长寿说:“寿叔,蚊子吃人了,回房去吧。” 杨长寿年老皮肤厚,对蚊子的叮咬有点麻木,但他还是跟着年轻人回房。 房间里很黑,有一般很浓的艾香味,杨长寿说:“还点灯么?” “随别,油没了,点灯的话我找老板要灯油。” “你看着办吧,我瞌睡多,想早点上床。” “我昨天喝醉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寿叔,有桩事是不是很古怪?” “什么事古怪?” “扶冲通知公那一房难道是没有人么?竟然派了一个矮过来!” “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怀疑他不我们杨家人?” “我有意思——既然是代表,也得派一个有点模样的人过来……” “这个杨祚矮除了个子矮些,没有别的毛病吧?” “别的毛病确实没有,还有点味道,脑袋瓜子也好使。 “这就够了嘛,派代表是来办事,又不是比相貌,只要脑袋瓜子好使就够了。” “唉,反正我是看着不对劲。” “其实也好理解,比如我们通泰公一房,本来是该你爹过来的,到最后不也是你代替来了?” “我爹有病,来不了。” “扶冲通知公那房人的族长也一样年老有病呢。” “不会叫个模样好点的代替么?” “眼下家家户户田里打石灰,没有人愿意出来的。” “这样说算是有点道理。” “杨祚矮是个闲人,平时走家串户打渔鼓,加上能说会道,见过世面,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说了,寿叔我们睡觉。”杨云财连打几个呵欠。 杨五六没精打采地坐在竹林里,这时对院里的黑狗突然走出来冲着他叫。 这条狗已经习惯有人在竹林里出没,现在竟然不认识的吠人。杨五六骂道:“瞎你的狗眼,你爷爷我天天在这里的,不认得么?叫叫叫,我日你娘!” 黑狗并没有因为杨五六的叫骂停止吠叫,他感到奇怪,四下里望望,发现是罗建成来了。 “吓我一跳,你来干什么?” “来玩呀,不可以么?” “玩你个头!喂,我问你杨云志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个人守在这里。” “张老板派他盯刘得银去了。” “你是来接替他的吧?”杨五六明白过来。 “是呀,你不欢迎?” “欢迎?既然是代替杨云志你为何不早点过来?害得我一个人不分白黑夜守在这里,我容易吗?不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我要打你呢!” “我也是办完事才从外面回来,又不是回来了有意不来接替你。不要怨天尤人了,还是快点回客栈休息吧,我也知道你累了。” 杨五六像获得解放拍拍屁股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你要盯紧了,万一让谭小苦开遛,当心小命不保。” 昌岗路东南银行门店。 银白元坐在经理室里喝茶,这时邓老大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进来:“银经理,刚收到的电报,焦老板让我交给你。” “电报,什么地方给我来电报?”银白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焦老板才收到,说是从宝庆那边发过来的。” 银白元一听说是宝庆的电报,便知道是谭小苦发过来的。看后,他久久沉默不语。 “是小苦来的电报吗?”邓老大等得有点急了。 “是。”银白元点头。 “那边出事了?” “电报上没有提,只说尽快要陈司令与湖南高层联系。” “这不就是出事了么?要不为何要惊动陈司令?” “是的……”银白元心情沉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