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罗建成沮丧地说:“这么多天了还是不见冒泡,我敢肯定,谭小苦早不在来宾了。” 候洞猿:“我也肯定他们已经去了广州。” 罗国矮说:“其实候警官刚过来的那段时间最关键,不要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么多码头,我去哪里寻找他们?”候洞猿满肚子委屈。 “我的话没说完就打叉,我没说要你每个码头都去,但是你完全可以想办法。大弯码头在最上游,武宣码头在最下游,你只须等在最下游注意每一条去往广州的船,如此这般,谭小苦是不是走了可以掌握得一清二楚,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当时我被这么多的码头搞懵了,没往这方面去想。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比我们早很多天到的来宾,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罗国矮:“我不这样认为。有一个最关键的依据罗建成可以作征——我们自从离开城步,一路上是问过来的,几百里的路程,竟然没有谭小苦经过的蛛丝马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候洞猿:“应该是……” 罗国矮:“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们之前,谭小苦还没有走过这条路!当时他已经是两天两夜没合眼,对他来说找个地方睡觉是压倒一切的大事,再加上当时我们追得急,如此一来,不如干脆——” “矮哥,你是说谭小苦还在我们的后面?”罗建成这下听明白了。 罗国矮:“是的。” 罗建成:“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去武宣码头还来得及?” 罗国矮:“最起码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我们一到来宾马上想到这一点,现在被动的绝对不是我们。” 下午二点五十,一声长长的汽笛在武宣码头拉响,随即一艘从上游开过来的客船到了。 由于是经过,在武宣码头上船的客人只有十几个,谭小苦夹在这些人当中上了船。 十分钟过去,长长的汽笛声过后,客船开动了。 码头上的人他不多,虽说谭小苦不让送,但刘得银还是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上船,看着客船离开。 船的速度很快,它在刘得银的视野里由大变小,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半个小时后,终于在视野里彻底消失,刘得银这才恋恋不舍准备离开,正是这个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码头——是罗国矮和罗建成! 还好,罗国矮、罗建成只注意江面,并没有看别的地方,情急中的刘得银想着尽快回客栈,因为太急,没想到前面也有一个不注意走路的人,两人迎面撞个满怀。 刘得银定睛一看,当认出对方是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武宣码头。 罗建成回头发现后面没有人,问道:“矮哥,候洞猿呢?” 罗国矮:“好像是上茅厕去了,那边有个公共厕所。” 罗建成说:“懒人屎尿多,荒地杂草多。” 罗国矮不理会罗建成,目光只在江面搜寻,看看是否有过往船只。此时的江面空空荡荡,偶尔出现几条打鱼的小船。 罗国矮收回目光,看到码头上人很少:“这地方真清静,不像是码头,一个客人都没有。” 罗建成说:“去远方的船一早就开了,现在时候当然清静。” 罗国矮:“早晨开走的都是始发船,如果是柳州去广州的船应该是现在经过。码头上这样清静,可能是客船才开走不久,要不我们去窗口问问情况。” “矮哥,你看那里不是有人么?” 罗国矮朝着罗建成手指的方向看到候船室那边出现一个穿花衣的女人:“看到了,可能是送客的还来不及离开。” “矮哥,你看那个女人走路好别扭,广西的女人走路是这样的吗?” 罗国矮也觉得这个女走路古怪,想着去看人仔细,这时候船室里出来一个人此人没看路,正好与那个女的撞个满怀。 “是候洞猿,矮哥那个人是候洞猿!”罗建成大呼小叫起来。 罗国矮此时的注意力在那个古怪女人身上,她与候洞猿相撞后突然夺路而逃。 “建成,你去候船室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船开走了,如果有,再问清是去哪里的船。” 罗建成刚走,候洞猿过来了,罗国矮问:“候警官,刚才你跟什么人撞上了?” “这个人有点面熟,一下子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一见到你马上逃跑,我看她心里头有鬼!” “这个女的,真的面熟……” 罗建成回来了:“矮哥,半个多小时前有一艘船刚从这里开走。” 罗国矮:“是到哪里去的?” “广州。” 罗国矮恍然大悟,对候洞猿说:“刚才那个人是刘得银,快追!” 话说谭小苦离开了武宣码头,真正是一帆风顺,不出十天来到繁华的广州城。站在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街头,谭小苦强烈感觉到大地方的不一样,甚至连街上的摊贩走卒都显得气宇轩昂。由于时间不早,他在海沁沙码头附近选了一家客栈住下。 是夜无话,次日吃过早饭,谭小苦向客栈老板打听去昌岗路的路线。客栈老板可能听不懂湖南官话,爱理不理。 谭小苦听说过大城市的民风与小地方不一样,市民多世故,于是对老板说:“我是常年在这里走动的,还有一帮伙计,你这里干净卫生也不贵,下回我们还住这里。” 老板一听果然热情起来:“此地不比乡下,各种骗局太多,陌生人问路是不会有人理睬的,你去昌岗路最好是租一辆黄包车,价钱在一百文之内。” 谭小苦得到指点于是上街租了黄包车,约一个小时到了昌岗路,下车再向当地市民打听焦四的住处,果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搭腔。无计可施之际,谭小苦见不远处有一家古董行,上前与掌柜的攀谈,他渊博的古董知识和不俗的谈吐一下子把对方征服了,几个话题下来,成了朋友。离去时又装作不经意问道:“掌柜的是否知道有一个名叫焦四的人?” “客官打听焦四老爷何事?”掌柜的立即警惕起来。 “我想投师学艺。” “听你囗音不是广东人吧?” “我是湖南宝庆人。” “你是湖南人,如何知道广州的焦四?” “实不相瞒,我的师父与焦老爷是同门师兄弟,我来这儿学徒也是为了了却师父的一桩心愿。” “你的师父莫非是湖南的朱子湘?” “你认识我师父?”谭小苦喜出望外。 “不认识,常听人说起——你要见焦老爷跟我走不会错了。” 两人来到一深院大宅,守门人立即上来打招呼,谭小苦这才知道古玩店掌柜叫阿强,守门人叫阿山。阿强与阿山说了几句谭小苦听不懂的广州话走了。阿山说:“你运气好,师父正好在家!” 谭小苦随着阿山到了一书房,阿山隔着竹帘通报:“师父,湖南的客人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来者可是湖南都梁的谭小苦?” 谭小苦心里一惊,此前并无人通报,焦四如何知道是他来了?他心中满是疑惑,嘴上却回答:“正是谭小苦。” “贤侄请进!” 谭小苦揭开竹帘入内,只见书房的红木沙发上盘腿坐着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在喝功夫茶,这种茶很浓,以致整个房内弥漫着重重的茶香味。 “小苦见过焦师伯。”谭小苦上前施礼。 焦四认真打量谭小苦,说:“你真是个苦人儿,小小年纪大老远来,是何苦呢?造孽造孽!” “遵师父生前之嘱,特来拜师伯为师。”谭小苦又施一礼。 “你师父简直是扯淡!他本人身为中国第一高人,还让你来我这里受罪!也罢,我焦四冲你这小可爱模样不要脸一回!” 谭小苦即刻行拜师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