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坤是有名的孝子,他心疼母亲,经常好言劝谏宪王不要纵情声色。宪王大怒,将干坤赶出王城,在城北铜宝山居住’。墨客接声道:‘我也听说了,后来宪王年纪衰老,身边儿子相继离开人世,他有位能干贤德的妃子熊氏劝他,说干坤为人耿直能干,虽有冒犯,如今已时过境迁,该回王府,以备继承王位。后来又不知故因,这事没能成。” 台下鸦雀无声,都在全神贯注听故事,蒋一浪喝了几口茶接着说:“钱老馆道:‘这个中内幕我清楚,后来事情被宪王的女婿龙汝震知道了,这厮乃心术不正之人,早想继承王位,便在宪王面前说熊妃与干坤有男女私情,才愿意出面替干坤王子说好话。 宪王不信,处死龙汝震。同时又怀疑干坤出面求过熊妃,几欲将干坤处死。干坤因此伤透了心,离开宪王,隐居铜宝山,对外人从不提自己身世,据说他有妻妾几房,不知生育否。万历四十五年,干坤薨,宪王以干坤无子,奏请皇上,除去他的封赐,并将田产、奴婢悉数收回,万历末年,九十高龄的宪王薨,宪王有五子都先他离去,万历皇帝主持廷议,以宪王无后,拟用靖州王之子继位岷王。 谁想靖州王之子乃一白痴,岷王府被一干妇人搅得不成体统。’朱国英听到此处,心如翻江倒海,记得父亲去世时间正是万历四十五年。 那时他和弟弟尚幼,只记得办完父亲的丧事后,兄弟二人就被赶出家门,去一茅棚居住,田产亦尽数姓了他人。当时兄弟认为是父亲在世欠债所至,原来是被皇上收走。 再想起几日前钟半仙为其卜算,口口声声称他千岁,看来自己真是宪王嫡孙,是明太祖的后人了! 闲话少叙,且说朱国英听了钱老馆与墨客的侃谈,迫不及待上前问道:‘二位请了,如果朱干坤真有子嗣留世,可承王位么?’墨客随口答道:‘只要朱干坤真有子嗣,奏请皇上,当然可继承王位。’朱国英又问:‘干坤真有子嗣,想必是一介村野农夫。皇上远在京城,万里迢迢,如何奏请?’ 墨客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当即回答:‘这有何难!若真有此事,干坤的儿子只须去王府击鼓鸣冤,自有王府宗室接待,余者皆不用操心发愁,等着做他的岷王好了。’ 朱国英听后喜出望外,当即辞别酒家,哪里还想到回家!便径至岷王府击鼓鸣冤,述说身世,王府大惊,留朱国英于府内,快马飞报京城。一个月过去,崇祯皇帝得报,极为重视,令大臣洪如钟赴都梁勘察。 崇祯四年赐国英名朱企丰,又赐王冠、玉带、尚方宝剑,主持岷王府事。崇祯七年五月,皇上又遣编修郑之元封册其为岷显王。皇恩浩荡,显王山呼万岁…… 诸位听官,后面的故事大家已经知道十之八九,这朱企丰登上王位之后,横征暴敛,生性凶残,草菅人命,最后为仇人所杀,身首异处,脑袋被赧水激流冲走,王府用三十六斤黄金制作一个金脑袋安置其上,正是这金头后来成了盗墓人追逐之物,其实这金脑袋只是朱企丰墓中一小件物品,内中之物更是价值连城,到底是何宝物?最后花落谁家?欲知后事明日分解。” 蒋一浪讲完故事从主讲台走下。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话说谭小苦从销魂院出来,又请胡假虎、候洞猿吃饭。席上,谭小苦禁不住胡、候的劝说也跟着喝了酒。 谭小苦不胜酒力,回到家连脚都顾不上洗,倒头便睡,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谭小苦一直掂记给师父换号子的事,起床后马上生火做饭,然后去送牢饭。 谭小苦走出家门,一路上格外冷清,不见人影,正感到奇怪,猛然记起今天早晨蒋一浪在此戈亭开讲第二场故事,市民们肯定是去了那里。 他不敢想像,小小的都梁酒家怎么能够容得下那么多人? 谭小苦来到监狱大门,值班的正是胡假虎。谭小苦欲问给师父换号子的事,胡假虎却先开了口:“我正要找你呢,我本来打算今天一早给他换号,没想到昨晚他就出事了,打死了两个人,现在已经关进死牢。” 谭小苦感到如晴空霹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叔叔你说什么,我师父他怎么了?” 胡假虎重复说:“你师父杀人了。” “我不相信,我师父他怎么会杀人呢?”谭小苦叫道。 胡假虎说:“我也不相信,可这毕竟是事实。小苦,你还是去问朱子湘他本人吧,死牢在最后一排。” 谭小苦根据胡假虎的指点来到最后一排,果然上面写着“重犯号子”。这些号子和普通牢房的不同之处是栅栏的铁棍比较粗大结实,而且空隙较密,除此外并无二样。 谭小苦来到门外,一眼看见朱子湘戴着沉重的脚镣坐在牢里。 “师父吃饭……”谭小苦一开口便泪眼婆娑,喉咙也哽咽了,朱子湘吃力地站起来接了饭,默默吃了起来。谭小苦一直等到他吃完才问道:“师父,呆在这里习惯吗?” 朱子湘苦笑着把钵子递出来:“一个人住一间牢房,比十三号舒服多了。” “蚊子多吗?”谭小苦关心地问。 “多,不过已经习惯了。” “师父,胡假虎说你杀人了,这是真的吗?你在牢里杀了谁了?” 朱子湘叹道:“昨晚你让胡假虎带来的饭我们收到了,没想到睡一觉醒来,我就成了杀人犯——同狱的王辛卒、劳顺民死了。” 谭小苦吃惊道:“王辛卒、劳顺民死了?是怎么死的?” 朱子湘摇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可是他们硬要说是我杀死的。天地良心,我没有杀人。” 谭小苦急了:“你要解释呀,说不定王辛卒、劳顺民是吃不住大刑自杀了。” “解释也没用,他们不听,加上熊杰、罗国矮一口咬定是我用蚊帐勒死了王辛卒、劳顺民。警察局说,牢里只有这么几个人,熊杰、罗国矮与死者无仇无冤,没有杀人动机,只有我与死者旧怨加新仇,在他们死前还跟我打过架。” 谭小苦说:“这些真是太巧了,师父是我害了你,我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