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而睡的罗国矮被人从梦中推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人是罗建成。他立即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快把候警官叫起来。” 罗建成说:“候警官早起来了,他在外面等我们呢。” 罗国矮顺手抓起放在枕头边的行李,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呵欠:“谭小苦走了多久了?” 罗建成:“刚刚走。” “什么方向?” “都梁。” “几个人?” 罗建成:“他和刘得银。” 来到客栈外面,候洞猿、杨小泽果然在那里。罗国矮说:“走吧,争取能快点上。” 四个人不敢担误,抄近路直插靖州通往都梁的驿道。 农彦云:十七、十八,月出半夜。此时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驿道上的青石板被照得纹路可见。四个人走得很快,三个小时后到了城步地界,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 罗国矮心里一紧,经过认真辨认,他认出走在前面的人正是谭小苦和刘得银!于是停下来对走在身后的杨小泽说:“我们不能跟你一起走了,盯上前面那两个人,弄丢了不光没有酬金,还要拿你是问!” “知道,这么简单的事办不好,我杨小泽还变什么人,干脆变畜牲行了!” “你要这样说话我不敢相信你了,不要以为盯人筒单,其实不然。第一,你不能让对方发现你,这样距离必须要尽量远一些。但是离得太远结果把人丢了怎么办?这个度,还真不是那么好把握的。” 杨小泽:“明白了矮哥,我一定尽力把事情办好。” 罗国矮站在原地目送杨小泽离去,不一会罗建成、候洞猿到了,候洞猿说:“矮哥,你让杨小泽一个人走前头?” 罗国矮:“人多目标大,让谭小苦发现就麻烦了。” 候洞猿:“矮哥,老板这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 罗国矮:“老板没告诉你?” 候洞猿说:“没有,只说要听你的指挥。” 罗国矮:“二位要有准备,我们这次要干得最银的事……” 候洞猿、罗建成面面相觑,然后看着罗国矮:“老板要我们杀人?” 罗国矮点头:“会有重赏。” 其实谭小苦、刘得银很警惕,一直提防有人盯上,一路不时回头张望看看有没有尾巴。今夜月色明朗,路边景物清晰可见,但毕竟是夜晚,有些路边矮树也像人一影,因此警惕几次之后也渐渐麻木了,竟然对身手不远处的危险浑然不觉。 凌晨五点多,两人来到城步与通道县的交界处,本能地看了看后面的动静,在路边解小手,然后上了去往新宁的驿道。谭小苦计划暴走一天去三江过夜——他们此行的路线是经广西去广州。 其时去往广州的最佳路线是靖州到都梁,到宝庆坐汽车到长沙,最后乘坐粤汉铁路的火车抵达广州。但谭小苦想到,这条路蒋兴和非常最熟悉,且都梁、宝庆都是他的地盘,走那条路无疑风险巨大。 罗国矮、罗建成、候洞猿行走在古道上,与杨小泽保持约一里路的距离。古道上交叉路囗较多,特别容易走错,每当遇到叉路,都要停下来寻找树枝——这是罗国矮与杨小泽约定好了的记号,放有新鲜树枝的路是谭小苦经过的地方。 凌晨六点,他们来到城步与通道的交 界地,稍事休息,三人一起寻找杨小泽留下来的树枝。来来回回在通往城步方向的东边寻找都无所发现,罗国矮说:“这就奇怪了,南边去找找看。” 来到南边,没想到一条醒目的柏树枝赫然躺在去往通道县的路中央!罗国矮不敢相信,拾起来看:“没错,新鲜的树枝,是杨小泽放在这里的!” 候洞猿也不相信谭小苦会放坐车选择步行广州:“这条路是到通道县去的,会不会是杨小泽搞错了?” 罗建成:“杨小泽不会搞错,树枝是被风吹过去的。” 罗国矮:“今晚没有风,就算是有风,这个季节是北风,无论如何树枝也不可能从东南边跑到西北方来。” 罗建成:“矮哥,你是说谭小苦没走都梁,是走通道方向了?” 罗国矮:“是的。我听老人讲过,在粤汉铁路没通车之前,去广东都是走城步、通道、广西路线。谭小苦没有选择坐火车,是觉得那条路有危险。换了我,也会走这条路。” 天亮了,路上慢慢有了行人。谭小苦、刘得银走了一夜的路肚子饿了,于是放开步伐继续前行三四里,很快视野里出现一棵高大的古柏,在古驿道上,凡有古柏的地方必有古井,走近一看,果然树下有一囗井。两人停下来边吃干粮边喝井水,等恢复了力气又继续走路。 通道原是靖州治下的一个县,无论人囗和土地面积都比不上靖州,谭小苦原计划用一天时间走完通道,争取在广西三江过夜。但是真走起来却比想像的远得多。 天色渐渐黑了,谭小苦向当地人打听得知,还有三十里路程才能走三江地界,这样一来,就不能不改变计划在通道过夜。 前面又是一个小镇,路边不时有人举着客栈牌子向路人招揽生意。谭小苦、刘得银尽管又饿又累,仍然坚持不落宿,他们明白大路边的客栈人多眼杂,很不安全。 驿道沿途会有一些当地人家里有多余的房间,为了赚点收入,他们会在路囗竖一块牌子,写上:此去不远有住宿。两人一路留意,走了约二里多路,总算找到了这样的住处。为了不让后面的过路客看到跟风,谭小苦有意把牌子藏了起来。 天快要黑了,前面又有一个叉路囗,罗国矮在右手边的路上找到了新鲜的树枝,然后毫不犹豫领着同伴向右走。 当西边山顶上最后一抹余辉退去,天色很快黑了下来。罗国矮一行继续前行,走了两里多路,前面路边的树杆上 有一面客栈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罗建成说:“矮哥,谭小苦会不会就住在这家客栈里?” 罗国矮:“不会,谭小苦要是住在这里,杨小泽老早就回来报告了。” 罗建成:“这个杨小泽为何还没回来,会不会是把人弄丢了不敢见我们了?” 罗国矮:“先别急,天才黑了一阵子,谭小苦应该不会这么早住店。” 过了这家客栈,前面是山林,夜越来越深,候洞猿沉不住气了:“矮哥,你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会不会真如罗建成所说,杨小泽把人丢了跑了呢?” 罗国矮:“应该不会,杨小泽不象个笨人,不至于把两个大活人弄丢。” 候洞猿:“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谭小苦走了一天一夜的路,不可能不住店的。” 罗国矮:“你们当警察的出门都是公干,住宿有人安排,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这驿道上除了客栈,还有一种家庭式的小店,是一些靠近路边的住户家里有多余的房间,这种小店是没有招牌的,只在路边竖起一块牌子,我估计,谭小苦十有八九会选择这样的店子。” 经罗国矮一说,候洞猿、罗建成安下心来,低着头又继续前行。 过了一道山梁,突然前面出现一个人,这个人很古怪,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前后徘徊。罗建成眼尖,一眼认出来了:“矮哥,前面那个人不是杨小泽么!” 罗国矮细看,徘徊的人果然是杨小泽,心里立即有了不祥的预感。走在前面的罗建成问道:“杨小泽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把人弄丢了?” 杨小泽说:“我本来盯得很紧的,真是想不明白为何连眼睛都没眨两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呢……” 罗国矮:“别急,先把情况说清楚。” 杨小泽:“我一路跟到这里,因为刚刚经过的那个山梁离这个路囗太近我不敢靠近,谁想到我在山梁那边等了不到五分钟,再追时人就不见了。” “会不会往前面去了?”问话的是罗建成。 “一开始我也这样想,一直往前追了很远也没见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我谎称掉队向他们打听。那家人说,没有人经过他家门口,准是住店了,在那道山梁附近有一家小店,路边竖了招牌的,可是我在这里怎么也找不到招牌,心里正焦急,你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