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公安局会议室里,姜再云正在接受《长沙日报》记者的采访。 记者:“案发时间是晚上还是白天?” 姜再云:“半夜。” 记者:“半夜发生的案件你们警方是怎么知道的?” 姜再云:“尊照梁厅长指示,我局实行二十四小时巡逻,特别是晚上更加警惕和重视,所以能在等一时间发现匪情并极时处置。” 记者:“这一点很好,值得重点推广!当时大概有多少土匪?” 姜再云:“匪方号称一百五十条人枪,据我估计,六七十条人枪是有的。” 记者:“当时发现匪情的巡逻警员有几名?” “两名。” “两名能对付那么多匪徒吗?” “两名警员与土匪交火不到十分钟上,我马上组织人员赶去支援了。” 记者:“这么快,当时你没在床上睡觉?” 姜再云:“我在值班。” 记者:“有这么巧吗,正好是你在值班?” 姜再云:“不巧,才说过我局实行二十四小时巡逻,特别是晚上更加警惕和重视,每天我和副局长是轮流值班的,他负责白天,我负责晚上。” 记者:“听说匪徒头一天没有得逞,第二天晚上又来了,是这样吗?” 姜再云:“匪徒只来了一个晚上,我们把他们打下去后再也不敢来骚扰。” “有人说匪徒第二天晚上把客栈烧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再云一愣随即说:“不,客栈的房子是当晚烧的,因为火势大,负责巡逻的警察才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匪情。” 记者点头:“对,这才符合逻辑。姜局长我有个请求,可不可以带我去现场采访当事人?” 姜再云:“当然可以,只是客栈的老板已经搬家,等我找到他们的落脚处马上带你去。” 记者:“要多久?” 姜再云:“不好说,快则一、二天能找到,他们若是住到了乡下可能要几天时间。” 记者:“那可能等不及了,我还得赶回去发稿,要不你带我去现场拍几张照片。” 姜再云:“照片我们有现成的,不用去拍,那地方最好不要去。” 记者:“为什么?” 姜再云:“晦气,经常有住客死在店里。” 记者:“有这种地方?” “有,那个地方就是,连运气好的人去到那里都要背运。” 记者:“那……先不去那里了。” 姜再云:“记者先生既然来到靖州不要着急吧,好好在这里休息,中午为你接风洗尘。” 记者:“姜局长客气。” “一点小心意,好,不影响你休息了,隔壁有间房子,是专为你准备的。” 姜再云已经想好了,去叫几个能喝的手下,中午把记者灌醉,勉得四处走动打听实情。 姜再云走出会议室,迎面走来值班员向他报告:“局长,有客人在办公室等你。” “是哪里的客人?” 值班员:“不知道。” 姜再云来到办公室,看到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的人原来是舒祥林,他赶紧把门掩上:“张老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舒祥林也不起身,挪动一下屁股:“怎么,这地方不能来吗?” 姜再云搬过另一张椅子坐下:“是的,从今以后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来。” 舒祥林脸上的肌肉搐动着:“姜局长,你的态度跟原来不一样啊。” “是的,天气变了,我总不能在冬天仍然穿上夏天的衣服。” “可是现在还是夏天。” “气候是夏天,但对你我来说已经是冬天。所以我得穿上厚厚的警服,你也一样,最好是回枫木岭取暖。”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愿听解释!” “靖州警方为保一方平安与匪徒交火,此事已被官方报纸《长沙日报》报道,今天长沙的记者来到靖州作深入采访。” “你的手下说你在接待客人,你是见记者?” “是。” “你跟记者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旗帜鲜明以你为敌。” “不怕我拉你下水?别忘了,我也可以找记者把真相说出来。” “不怕,这对你没有好处。” 舒祥林:“想知道对我有何坏处。” “你拉我下水,可以肯定我身上的黄狗皮是不能再穿了,上级会派一个新局长。因为这桩事已经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对新上任的局长来说是一个表现的最好机会,他会集中所有的武力直捣枫木岭对你穷追猛打。对你来说,轻则隐姓埋名去外地度过余生,重则性命不保。” 舒祥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久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这话很难听。” 姜再云:“是的,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你把都梁客栈的警员撤了,难道心甘情愿把发财的机会拱手让给外地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观当下势头,只能说明眼前的横财不属于我。” “好吧,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舒祥林拱手。 “山不转水转,这话我爱听。”姜再云亦拱手。 “后会有期!”舒祥林打开门头也不回走了。 汤云生一觉醒来已经天亮。膀胱很涨,起床后他直奔屋后的茅厕,一番惬意的排泄过后,人也清醒了。他没有回房,而是绕道去大门那边准备用言语撩拨站岗的警察。 汤云生来到大门囗却没有看到两名警察,想着可能是偷懒在某处睡着了,于是一边咳嗽,一边故意走出警界线——但奇怪的是竟然还是没有人出来阻拦。 “喂,有人吗?”汤云生大声喊叫。 喊了好多声,终于有人回应,却不是警察,是都梁客栈的老板:“客官,你需要什么东西?” 汤云生说:“我不要东西,想知道外面两条看门狗死到哪里去了。” 客栈老板连打几个呵欠:“你说那两个警察呀,昨晚八点多撤走了。” 汤云生:“为什么撤走?” “不知道,说是不管你们了。” 汤云生越想越觉得不安,担心这里面有诈,回到房里立即叫人去望乡客栈问问情况。 不一会银白元过来了,汤云生问道:“银老板,靖州警察局唱的哪一出?” 银白元说:“汤营长别担心,他们是撤走了。” “不管我们了?” “不管了。” “什么情况?” “这个事长沙的报馆介入了,靖州警方如果再为难我们就是跟土匪结同盟了。” 汤云生松了囗气:“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能待了,马上走!” 银白元说:“白天人多眼杂,还是等天黑吧。” 汤云生:“也好,听银老板安排,等天黑再走!” 银白元说:“你和弟兄们在这边好好睡觉,天黑了一起过来。” 汤云生:“好,我们在这吃了晚饭过你那边去。” 银白元:“晚饭不能在这里吃,我那边会有准备。” 银白元走后,广东兵都起来了,吃罢早饭,大家一窝蜂涌进棋牌室,汤云生大发其火,把他们叫回房间强令睡觉。 天黑后,汤云生一行来到望乡客栈,饭菜已经做好了,银白元和十几名挑夫都等在那里。他们一到,大家马上一起吃饭。 饭后起程,前面是7名身藏短枪的卫兵开路,后面是汤云生带着几名机枪手压阵。十多名挑夫走上中间,望乡客栈只留下谭小苦、蒋钰莹、邓细婆,其余人等都跟着汤云生前往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