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施烟代蒋兴和去萧家悔婚出来,正好碰上了张显凡,两人结伴而行,在经过止戈亭时,得知熊杰已被萧子玉打死,而萧鹏却安然无恙。 李施烟在止戈亭了一阵,想起主人还在等他,便从大厅挤了出来。走了一阵察觉后面有尾巴,原来还是张显凡在跟随。李施烟干脆不走了,张显凡也跟着停了下来,李施烟生气道:“你这是干啥呢,还想跟多久?” 张显凡嬉皮笑脸:“我也要跟你去见你家主人。” 李施烟说:“我家主人很忙,有什么事跟我说。” “那不一样,小鬼和阎王怎么可以比呢?”李施烟不再说什么,只在前面走路,张显凡一边跟上,一边摇头晃脑吟道,“二月黄莺飞上林,春城紫禁晓荫荫。 长乐钟声花外尽,龙池柳色雨中深。阳和不散穷途恨,常叹常悬捧日心。献赋十年犹未遇,羞将白发对华簪。” 这首诗李施烟早年读过,是唐代诗人钱起的作品,张显凡在这个时候吟出,很显然是想投靠大树。 李施烟回到蒋府,他没有直接把张显凡带去见蒋兴和,只是让他在客厅等着。等了一阵,李施烟出来说:“你小子运气好,蒋老板愿意见你,不过他现在正与一位重要客人谈业务,你还得等一阵。” 张显凡不怕等,只要蒋兴和愿意见他,等多久他都愿意。蒋家院子很宽很深,张显凡见到上屋的一间房子外面守卫着数名五大三粗的保镖,心里明白蒋兴和在会见一位特殊的客人。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上屋才有动静,先是蒋兴和与李施烟把一位穿纺绸长衫的壮年汉子送出来,然后是数名五大三粗的保镖拥簇着他们走向大门。 蒋兴和、李施烟送客人去了,这时,一位下人走了过来:“你是张显凡先生吧?跟我来。”张显凡跟着下人来到刚才蒋兴和接待过客人的房间里,“张先生随便坐,我们老板送客人去了马上会回来。”下人为张显凡倒了一杯茶随后离开。 偌大的会客舍只剩张显凡一个,他感到很无聊,只盼着蒋兴和早点回来。他不时把头探出窗看外面,却迟迟不见蒋兴和身影。 他不会要送到十里长亭外吧?张显凡马上又想到客人可能是外地过来的,蒋兴和最少要送到码头。如此想来,张显凡安心了。会客室布置得特别典雅,还摆放了许多古董。 张显凡欣赏了一阵,猛然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仔细看时,原来是一张买卖合同书——甲方:宝庆永和号;乙方:蒋兴和……兹乙方有明代王妃凤冠等一批文物记五十余件,愿以大洋五万元整出售给甲方…… 夏妃墓中的赃物卖了五万大洋?张显凡猛然明白蒋兴和刚刚送走的客人可能就是宝庆永和号的文物贩子!张显凡拿起合同准备细看,这时他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他赶忙把东西放加原处,并回到座位上端起杯子…… 果然是蒋兴和回来了,张显凡见他笑得像尊弥勒佛,心中早想好的恭维话竟然跑得一句不剩——这个人太有亲和力了,样子普通得像一位邻家大爷半点架子。 张显凡尚未想起该如何开口,蒋兴和就先说话了:“听张管家说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初次见面果然是气度不凡。” “聪明有一点点,气度不凡应该也称得上,要不怎么会有女人为我要死要活的呢!嘿嘿……”张显凡说了几句竟然莫名其妙地傻笑起来。 蒋兴和说:“我喜欢交朋友,尤其是聪明的朋友我最喜欢,以后没事多过来走动。” 张显凡说:“我做梦都这么想,可是李施烟老是不愿引荐,我估计他八成是忌贤妒能——今天我还是厚着脸皮跟他来的呢,如果不是蒋老板高看,我们哪有机会相见哟。” 蒋兴和一直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听你的口气是有事找我?” 张显凡点头:“还不止一件事呢,头一件事,关于蒋一浪、萧子玉、熊杰他们的纠纠葛葛全是我告诉李施烟的;第二件事——我愿意替蒋老板效劳,把萧子玉的一举一动及时向你报告。” 蒋兴和微笑着点头,从不插话,这让张显凡越说越起劲,直至无语可说了才突然问自己: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张显凡离开蒋府,回想起自己的表现有点后悔不迭,为示惩罚,他连连打自己耳光:“混蛋,你怎么尽说傻话!” 张显凡早闻蒋兴和城府很深,于不露声色中洞悉了一切,今日头一次交往,总算见识了——尤其是他那大智若愚、弥勒佛一般的外表最能将对手麻痹,在不自觉中丧失了警惕,最后束手就擒…… 张显凡在止戈亭听到山里有一种蛇,人被它咬了几乎不痛还有舒服酥痒感觉,当发现是被蛇咬时,已经无可救药了。张显凡记起来了,这种蛇都梁叫它百步圈,学名银环蛇。蒋兴和就是一条银环蛇! 懊悔中的张显凡漫无目的在街上悠转,不知不觉又到了止戈亭——他并没有来止戈亭的打算,但习惯性的双腿像是受到磁力吸引一样,身不由已又来到了这里。 进入大厅,一股菜香味扑鼻而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张显凡点了个便饭拣一僻静处坐下——这时老板娘从楼上下来,她看到了他,便就故意高声骂她丈夫不讲卫生。 张显凡抬头瞟了一眼,夏媚立即不再吭声。她进入厨房,随之是她找茬骂店伙计的声音。 她有意这般折腾,局外人是不会懂的,这是她向张显凡发出的暗号,提醒他别忘了老时间去老地方。 张显凡与夏媚相会的“老时间”是在发出暗号的当天下午,“老地方”是玉带桥客栈的长包房。 已经是下午了,张显凡的饭尚未吃完,夏媚修饰打扮要出门了。出门前她惟恐张显凡不记得,回头大声对伙房的人喊道:“案板上的肉别让猫叼走了!” 张显凡暗骂:小淫妇,你才被猫叼走了呢! 虽然接到了“暗号”,张显凡今天却不打算去赴约,他的理由很简单——对待女人不要每次都满足她——摆摆谱更能显示出男人的魅力。 有人说凡男女之事,女人扮演的角色是弱者,男人必须从其他方面给予补偿。他认为这说法十分可笑,他觉得男女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欠谁,如果哪个男人在女人身上花钱,这个男人绝对是傻瓜、白痴!而像他这样的优等男人,让女人倒贴也是天经地义的。 张显凡吃罢饭再慢慢喝茶,听四乡八村的新鲜事——至于夏媚已经去了玉带桥,就让她等去吧!不觉两个时辰坐了过去,想着那女人也该回来,于是起身走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