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祥林点头:“这比喻不错——这个时候你不想死了吧?” “活着是如此的有意思,我当然不愿死,甚至还想长生不老!从牢里出来后,我本指望跟着哥哥一起干,谁知哥哥他竟然……唉,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自那之后,我心境的改变也带来了好运,没多久我受到蒋老板的器重,从此不再为衣食犯愁。” “如此说来,哥哥对你的恩泽确实很大。” “不,他对我的恩泽远没有尽头!” “哥哥对你还有更大的恩泽?” “是的,哥哥不仅仅是把我救出苦海,更是让我在跳出苦海之后又明白人活在世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嗯,这个问题我也没弄明白,你说人生在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在世无论贫富、高矮、俊丑、出身贵贱,这些一点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做一个明白人……” “什么样的人才是明白人?” “第一认清自已;第二看清世界。” “能说得更明白点吗?” “认清了自己,就不会糊涂过一生。比如鸟儿,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这辈子它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去追随大海;比如鱼儿,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它不会无谓地向往高山。人生苦短,鸟儿或鱼儿也绝非长生不老——上苍赐给鸟儿一对翅膀是用来寻找森林的,如果它一味追求大海就是没有认清自我;老天给予鱼儿的鳍是用来畅游大海的,如果它妄想飞天也是没有认清自我!” 舒祥林:“有意思,还真有道理!那么第二个问题——什么叫看清世界呢?” “人生在世能‘看清自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看清世界’才是至关紧要的。比如雄鹰必须知道深山老林在哪儿,才会有最理想的天地;比如鲸鱼一定要知道深海在何处,才不会困在池塘枉度一生。无论人或动物,如果能认清自我、认清世界,都能过得无怨无悔,反之便是虽生犹死!” “经你一说,我到是发现一个问题——这世界上的鸟儿或鱼儿基本上都能认清自我、认清世界。” “是的,这是得益于它们的祖祖辈辈传下来来的经验,所以鸟儿或鱼儿少有迷失方向的,都过得无怨无悔。那么人呢?” “人有痛苦,好像没有动物过得开心。” “你说的没错!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想不明白。按理说人也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而且人比动物更聪明……”舒祥林不解地看着罗国矮。 “根源就出在人太聪明这上面!” “聪明也有不好?” “聪明本来是好东西,如果用得不对会起到不好的作用。比如在认识自我这个问题上,动物因为简单,能做到了内心专注,没有杂念!但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欲望和想法,这些欲望和想法就是重重迷雾,让人既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世界! 我们不妨把‘认清自我和世界’奉为幸福的唯一圭臬,然后再去芸芸众生中寻找,看看天底下有几人符合这一标准?” 舒祥林作认真思考状,随后表情吃惊:“这样的人还真是少之有少,也包括我这些年都是糊里糊涂过日子!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原因很简单——人太复杂!上帝让人很聪明,偏偏就是这种聪明让人变得复杂,容易迷失自我。 所以有人说,上天不难,入地不难,能认清自我难乎其难!自古以来,世上能真正做到认清自我的只有三种人:真人、圣人和高僧。” “你应该也是那三类人之例吧?” “绝对算不上,我最多只算个聪明人,聪明人也是个俗人与明白人是两码事。所以我也经常迷失,找不着北!” “连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找不着北?” “是的,远的不说,近段时间我也有一次。说到这事,我正要问军师——你们最近是不是失去一次发财的机会?” “你说的是靖州望乡客栈那宗生意?” “是的——那可是一宗大生意啊!” “我就知道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是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你的。说起这个事我真的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唉……” “你知道为什么失败吗?” “知道,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不该选择姜再云这个无用的东西做合作伙伴。”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罗国矮说着扑通跪拜在舒祥林身前,“今天我除了来祭拜熊杰哥哥,另一件事是特地向你们陪罪!”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人跟你有何关系?” 舒祥林尚未问清原委,这时一个喽罗走进来报告:“军师开饭时间到了,弟兄都在等你开饭呢。” “矮子,你他娘的有囗福,昨天山寨打了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走,喝酒吃肉去!”舒祥林拍了一下罗国矮的肩起身率先走出大厅。 都梁城大街小巷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加盖红公章的告示,进城的乡下人好奇,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可惜,十之八九的乡下人不识字,看一眼之后只能失望地离去。这时候轮到那些粗识文字的人得瑟了,并有意高声宣读—— 《论语》有云: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时下世风日下,男盗女娼,盗墓掘祖之事时有发生。此乃仁气不张之谓也。为净化风气,重振都梁里仁,是公布之日起恢复止戈亭故事早会。凡扬善惩恶、忠良孝悌之故事,皆可在止戈亭宣讲…… 却说公告张贴之后,最高兴的当然是钱进财。因为自从故事早会被禁,店里的早餐生意几乎丧失殆尽——原因很简单,如果不听故事,都梁城里的早点店多如牛毛,谁愿意舍近求远去止戈亭就餐? 闲话少絮,却说故事解禁的次日清晨,止戈亭老店座无虚席。钱进财高兴之余又为起难来:客人是比平时多了几十倍,可是他们都是来听故事的,由谁来说故事呢? 时间慢慢过去,吃早点人都用完餐了,可是迟迟不见有人登台。见大家开始躁动,钱进财更加焦急,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跳上主讲台,大家看时,此人正是蒋兴和的管家李施烟。 李施烟清清嗓子,开始演述:“古人云: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又云: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各位听官,我今天讲的故事有一个题目,叫《一本破旧的族谱,里面藏着百万黄金》——” 台下有人打断李施烟:“族谱才一点点大,里面能装得下百万黄金?” “你的道理多,你来说。”李施烟停了下来。 钱进财生气了,大声宣布:“谁再打叉,谁给我滚出去,李管家,请继续!” 全场鸦雀无声,李施烟这才干咳一声接着说:“在说这个故事之前,先要问诸位,有一个名叫杨完者的人谁知道?” 台下异囗同声:“我知道,是一个打仗最狠的将星。” “他是哪里人?” “城步人!” 李施烟:“好,既然大家都知道杨完者,此处可省去很多囗舌。众所周知,都梁有个盗墓贼名叫朱子湘,他死后由其徒弟谭小苦继承衣钵。 谭小苦比起其师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厉害角色。闲话少絮,却说朱子湘早年和好友银白元在城步蒋家坊发现一个大墓,临死之前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谭小苦,嘱其去靖州找到银白元,一起把墓盗了,可保世代衣食无忧。 原来早在多年前,银白元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以烧木炭为由在杨完者墓所在地租下大片荒山,还安排专人长期守在那里。这个守山的人也是蒋家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