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听,老人们果然记得不久前有一香队带了不少祭祀物品往东北方向去了,并且还热心指点:这么晚了走这条路,很有可能是去了铜宝山的仙人寺。 熊杰一行十分顺利的问到了萧子玉走过的路线。在城外,农村人把熊杰三人当成掉队的香客,热心地告诉道:“前面的香队已经上了铜宝山……” 熊杰、舒祥林这下总算松了口气,心里明白夏妃的墓肯定在铜宝山附近……三个人紧赶慢赶,到了铜宝山脚下的谭家村已是傍晚。此时,整个天地被晚霞染上一层橘红,倦鸟归林,家畜回棚,农人归家心切,三人顾不上进村讨口水喝,就急着登山。 路是古老的青石板铺成,蜿蜒陡峭,才到半山腰,天竟然全黑了,满山的古树阴气、鬼森,不时夹杂着夜鸟的怪叫声和不知名虫子的嘶鸣。 月辉下的仙人寺终于出现在眼前,有木鱼声徐徐传来,一股幽幽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酥油灯射出窗格,隐隐可见有小和尚在殿内行走。 三人在寺外的焚香炉前驻足商量,决定由舒祥林扮成误了路程的香客先进去探探虚实。 熊杰、蒋一浪蹲在暗处等了将近二炷香火的功夫,舒祥林终于回来。舒祥林透露说,萧子玉果然在寺里,估计今晚上不会有行动,提议由他守在这里,熊杰带上蒋一浪连夜赶回枫木岭搬兵。 再说朱子湘领着萧氏父子出了寺院后门,客舍里只剩下谭小苦和四五名萧府庄客。天已向晚,山上蚊子较多,不一会小和尚真空拿来用艾蒿制成的香烛点燃,客舍里的蚊子立即少了很多。 真空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对着客舍里的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有一事忘了相告,这寺庙后山有一冤鬼,因冤孽深重数百年来总是冤魂不散,如施主听到有女人悲哭之声音千万不要惊慌,不去理会则可,如果白天要逛山享景,万万不可去那冤鬼坟墓周围。” “小和尚,若是去了那冤鬼坟地又会怎样?”问话的乃是一名庄客。 真空道:“阿弥陀佛,若是无意撞上,会犯点头疼脑热或受无妄之惊吓。” 庄客又问道:“若是有意去坟地呢?” 真空道:“施主千万莫去,一个坟包没啥好看头!若是故意去时必定麻烦不断,意外连连,轻则断足去手,重则枉丢性命,千万去不得,善哉善哉!” 真空走后,那庄客冷笑道:“这个和尚专会捉弄人,依我看他多少也知道墓中的秘密,想吓唬别人不要去动它。” 天很快黑了下来,客舍里有现成的桐油灯,谭小苦见那些庄客只是不动,只好自己提了灯盏去到大雄殿观音像前点了灯。回到客舍,后山果然传来女人的悲哭声—— 这荒山野地,佛门清静之地哪来的女人?莫非真是女鬼不成?那几个庄客刚刚才听了小和尚的话,此刻吓得大气不敢出,那问话的庄客见状笑道:“你们这些胆小鬼,二老爷还指望你们干活,就这熊样还敢去掘墓?” 女人悲哭声持续了一阵,正当大家已经适应,突然有人在敲后门,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鬼敲门!”这一下所有的庄客心里发毛,不停用手向后梳着头发——这是都梁民间流传的驱鬼法。 “小苦,开门,是我们!” 谭小苦听出是师父朱子湘的声音,赶忙把后门打开,果然是萧子玉父子和朱子湘他们回来了。 此时萧鹏脸色惨白,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中,庄客们却没有注意小少爷的神态,争先恐后把刚才真空的话转述了一遍,萧鹏听后终于崩溃,大叫一声“有鬼”于是晕厥过去……萧子玉这下急了,赶忙差人去叫方丈。 不一会了空方丈过来了,他慢腾腾的在萧鹏的穴位处摸了几把,萧鹏竟然奇迹般的苏醒过来。 萧子玉仍然不放心,问道:“了空大师,我儿子有危险吗?” 了空长须飘飘,微闭双眼道:“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贵公子因贪生祸,因祸生惊, 受了惊厥。老衲一会着人送汤药过来,服后定能见效,只是心病无治。驱除贪念百毒不侵,善哉善哉。” 萧子玉似懂非懂,了空也不作解释起身离去。萧子玉耐心等了一阵,仍不见有人送汤药过来,即令萧忠过去催问,一会萧忠空手回来。萧子玉不悦:“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个老和尚他存心骗人不成?” 萧忠道:“药汤一会就送来,刚才来了一位误了路程的远方香客,老和尚派人去安置他,所以延误了时间。” 萧子玉不再发火。稍后真空送来了汤药给萧鹏服了,果然气色大转。真空走后萧子玉回想起了空那几句他似懂非懂的话,觉得像是针对他的,加之一来到这铜宝山就出师不利,越想越觉得要去找了空问个明白。 方丈室的门没有关,一盏昏暗的酥油灯照着禅床上打坐的了空和尚,这让萧子玉感觉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禅房上首也是一副对联,道是:“经窗冷浸三更月,禅室虚明半夜灯。” 萧子玉觉得老和尚这坐势像在等候什么人,如果没猜错的话等的人就是他萧子玉。 他干咳一声,说道:“大师打搅了。” 了空打开双眼,双手仍在不停轮转佛珠:“阿弥陀佛,施主上坐。” 萧子玉也不客气,在了空对面坐了,单刀直入道:“我是个俗人,不懂佛法佛词,刚才听大师一番话像是说我。” 了空道:“佛有千手,佛有千眼,佛从心生,佛法无边,施主你多心了。” 萧子玉不耐烦道:“我说过我是个俗人,不懂佛,你说佛语客气点是枉费心机,说直点是对牛弹琴。 同时我也提醒你,我不是弱智,明白你已经洞悉了我此行的目的,还派弟子真空去客舍撒布谣言——我不信鬼,是不会被你吓住的,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希望你快言快话。” 了空停止转动佛珠,萧子玉如此赤裸裸表白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施主,令尊是仙人寺功德无量的居士,望珍惜祖上阴德。” 萧子玉直视着了空:“这句话我听明白了——劝我打消掘盗的念头。但是如果你有道理使我信服,那又另当别论。” 了空寻思了半晌说:“老纳没有道理,只知晓这一个耐人寻味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