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镇南阁的城墙根下有一排棚子，罗国矮一路走过去，终于在中间一个草棚里看到了席地而坐等生意上门的罗建成。 　　 罗建成也看到了罗国矮，他激动从地上弹起来抓紧罗国矮的手说：“矮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罗国矮：“你轻一点好不好，我的手被你抓痛了。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了？” 　　 “可是蒋家大院里的帐房先生把我赶了出来……” 　　 “你一个人从靖县回来，也没有谁跟院里人打声招呼，加上你说话又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疯疯癫癫的，人家当然要赶你走。” 　　 “你是说我还可以回蒋家大院吃香喝辣？” 　　 “你别搞错了，不是回蒋家大院你就有好日子过，是要跟着我才能吃香喝辣。” 　　 “是，我一定紧跟矮哥，矮哥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罗建成，我才多久不见你，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又黑又瘦，人不人鬼不鬼的。” 　　 “矮哥，你哪里知道，我快被吓死了，枫木岭上的那些人全都死在洞里了……” 　　 “你是背尸汉出身，从小跟死人打交道，几个死人就把你吓成那样了？” 　　 “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如果我不是在厨房做事逃过一劫，我跟枫木岭的人一样的下场。” 　　 “原来你是怕死。我要问你，你有陈济棠、唐生智、蒋老板他们过得好吗？” 　　 “哪能跟他们比。” 　　 “他们都要死，你一个活得不如狗的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道理是这样，可是要做到却很难。” 　　 “你过得不好的原因正是因为怕死，陈司令、唐司令过得那么好，还年年打仗，把脑袋系在腰上。富贵险中求，你真正懂了，就不会活得像狗了。” 　　 “矮哥，我现在就是活得不如狗，别的不说，先让我过上人的日子吧，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听你的了。” 　　 “穿得这么破，你的衣服呢，原来我不是给你买了不少么？” 　　 “在蒋家呢，不准我进门，拿不出来。” 　　 罗国矮于是要罗建成下河洗澡，然后带他回蒋家大院换衣，完了一起到销魂院住下来。 　　 蒋兴和、李施烟骑着马一路来到毛家坳，远远看到一个老人在山坡牧鹅。 　　 李施烟从囗袋里掏出一包三炮台香烟。这种香烟盒子上画的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除了牌子名称，还有一行小字的广告语：刘关张古之英雄，三炮台今之名烟。 　　 李施烟从马上下来走近老人，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敬上：“老人家请抽烟。” 　　 老人接过烟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个也是烟，怎么放到烟枪里去呢？” 　　 “这个不用烟枪也能抽的。”李施烟示范一遍，“拍”的一声擦燃打火机把火苗放在烟头处，“老人家，照着我刚刚的样子吸。” 　　 老人家猛吸一囗，全部咽下肚子，然后闭目惬意地享受……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睛说：“我的个娘呀，这是神仙抽的烟吧，哪个香呀、爽呀，真正是上天当神仙了！” 　　 李施烟说：“这是世界上最后的香烟，要大地方的富人才抽得起，老人家喜欢的话剩下的都给你了。” 　　 “这这这……无功不受禄，我哪里受得起！” 　　 李施烟：“我们不抽烟，放在身上也浪费。”李施烟见老人接了烟，马上问，“老人家，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名叫钟启发的人？” 　　 “有的，他就在不远处，客官有什么事要找他？” 　　 “我们是做生意的，在钉子街看中一个门面想租下来，一问才知道门面的老板是毛家坳钟启发。” 　　 “对，他是刚刚买了一个门面，只是不凑巧呢，钟启发陪着一对私奔的夫妻出远门去了。” 　　 牵着马站在一边的蒋兴和忍不住问道：“什么私奔的夫妻？” 　　 “就是一对二十来的男女，从都梁那边逃过来的，女的扮作男人，还怀有身孕呢。” 　　 蒋兴和吃惊地问道：“这对年轻男女是不是还骑着马？” 　　 老人：“没错，他们是骑着马过来的，钟启发买门的钱也是他们出的。” 　　 李施烟问道：“昨天是不是也有一个年轻人到这里来了？” 　　 老人：“来这里的年轻人？每天都有年轻人来我们毛家坳呀。” 　　 李施烟：“这个人也是来打听钟启发的。” 　　 老人：“哦……是有这么个年轻人，昨晚他还睡在我家里呢！” 　　 蒋兴和：“他为何要睡你家里？” 　　 “他想见钟启发的老婆，可是钟启发家里养了两条狗，他进不了人家的屋，等到唐婆做晚饭出来弄菜才时说上话。这样一来，天就不早了，附近没有客栈，他也只能睡我家里了。” 　　 蒋兴和与李施烟交换了一下眼神，向老人打听钟启发的家在哪里。 　　 老人指着前面说：“过了那道弯看到一栋独院就是。” 　　 李施烟问道：“他家里有人么？” 　　 老人说：“钟启发的老婆唐婆应该在家，他家的门面只要没有租出去，唐婆是可以做主的。” 　　 蒋兴和、李施烟来到独门小院门囗，叫了很久无人答应，也没有狗叫，然后进入一看，只见屋里所有的门都上了锁，却不见唐婆的影子。 　　 天刚刚黑，房间里就点上了红腊烛，小桌子上还摆了几盘下酒菜、点心和时令水果。姻粉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脸上红扑扑的，在罗国矮眼里，这样子比平常更多了几分妩媚。 　　 “你真漂亮！”罗国矮说。 　　 “我知道你在哄我，在院里的姐妹中，论长相我要排到最后几位。但是，你这话我爱听。” 　　 “你说的是真话，但我说的话也不假。” 　　 “我本来就不漂亮你说我漂亮，这话还不假么？” 　　 “其他人再漂亮，但没有一个从内心愿意接受我罗国矮，你不同，虽然说不上喜欢，最 起码你不嫌弃我。” 　　 “这话不假。” 　　 “做我的老婆好吗？” 　　 “好，只要你有钱赎我，出去后有屋住、有饭吃就行了。” 　　 罗国矮：“然后呢？” 　　 姻粉：“然后我给你生一大堆儿子，只要你养得起！” 　　 “我能养一百个儿子，你能生这么多么？” 　　 姻粉：“母猪都生不了那么多，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罗国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养活那么多？” 　　 姻粉红脸：“我……” 　　 罗国矮：“你可以怀疑，没关系的。当初我曾向姻红许诺给她荣华富贵，她同样也只当玩笑。” 　　 姻粉：“矮哥，你真能养活一百儿子？” 　　 罗国矮认真点：“请你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姻粉：“嗯，我相信你。” 　　 罗国矮：“所以你的要求太低了，你可以把标准再往上提！” 　　 “再往上提，我配吗？” 　　 “我说你配，你肯定配！”罗国矮很认真说。 　　 “好，你要保证我天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我保证让你天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罗国矮说完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向姻粉亮了亮，“该你了。” 　　 姻粉端着杯刚喝完，外面有人咳嗽 ，罗国矮听出是老鸨邓老绿的声音，叫道：“妈妈，请进！” 　　 邓老绿进来后小声说：“国矮，你的客人到了。” 　　 罗国矮：“好，谢谢妈妈。” 　　 邓老绿离去，进来的是候洞猿，这时姻粉也识趣地借故走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罗国矮问道：“事情办好了？” 　　 候洞猿：“办好了，按你的要求，我把他安排在玉带桥客栈。” 　　 “好，明天怎么去找他？” 　　 候洞猿：“只要跟黄元富说声找候警官的客人就行了。” 　　 “明白了。钱够了吗？” 　　 “还有多，我这就给你。” 　　 “不用给，你留着花。明天你负责緾住蒋兴荣就行了。” 　　 “巧得很，明天是我生日，我会请他喝酒。” 　　 “好！今晚就住这里吧，我让老鸨给你安排几个漂亮粉头。” 　　 候洞猿：“嘿嘿，还是矮哥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