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舒振乾早有准备,他在王辛卒的吊脚楼水域中布满了渔网,最终双双被擒,欲知后事如何,来日再作分解。” 张显凡一说完,听众喝起了倒彩,一听客质疑说:“这故事破绽百出,应罚你买双份早点!” 张显凡不服:“哪里有破绽了,你明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听客道:“我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定教你口服、心服!第一,警察局倾巢出动也不足一百名警察,抓两个小贼出动这么多人不合常情;第二,谁见过三十岁的老狗? 就算真有这么大年纪的狗,必是老眼昏花,耳朵不灵,怎么偏偏是他最先察觉出街上有异动呢?” 众听客异口同声:“胡编乱造,不能通过,罚他买双份早点!” 张显凡死活不愿买双份早点,这时掌柜的钱进财打圆场说:“难得他有胆量登台主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买一份早点就够了。” 张显凡于是掏出铜板买了一份米粉,威风扫地的选一偏静位置去吃。 时间尚早,钱进财见无人上台主讲,怕冷了场,这时他发现坐在一隅的胡假虎,赶忙上前邀请:“胡警爷,你们大牢每天都有故事,接下来得请你出马了。” 众人见了,齐声附和道:“胡警爷,讲一个!胡警爷讲一个!” 胡假虎推不脱,只好走上主讲台,可是该讲什么呢?本来大牢里每天都有故事发生,这些故事听众都很感兴趣,但是说得多了自己却没了兴趣,突然想起刚见到过朱子湘的徒弟,何不来个“命题故事”,一来可把球踢给别人,二来亦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胡假虎想到这一点开言道:“话说萧轩亭坟墓被盗都梁将会有一大批人难逃牢狱之灾——诸位若不信时,如今王辛卒、劳顺民都已经牵扯进了牢房。还有一位,比这二位还要早进大牢——” 胡假虎停住,买个关子,众听客问道:“谁最早进大牢?” 胡假虎道:“此人正是萧轩亭的殓尸人朱子湘。这朱子湘家在落马桥朱家,一个人远在都梁谋生,如今关进大牢谁给他送饭?今早本人奉公前往通知其家人,开门的却自称是朱子湘的徒弟,这小子虽然瘦弱,却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对浓眉大眼煞是可爱。 他是何方人士?年纪轻轻三十六行为何偏偏跟背尸汉学徒?诸位——谁能解答问题这二天的早点钱我胡某包了。” 台下静了片刻,人群中有人站起来说:“这个不难,我可以解答!”应招的乃是罗国矮,他走上主讲台说:“这男孩名谭小苦,今年十七岁,前些日子他父亲谭老瓜在靖州暴病死了,家中全无亲人,无依无靠,被朱子湘收做帮手。” 胡假虎摇头说:“没有故事味,又平又淡,一点起伏都没有,关于谭小苦还有谁能讲出更精彩的故事来么?” “我能!”人群中一瞎子站起来,拄着盲公竹摸索着走上主讲台,他叫何半仙,是止戈亭的常客。 胡假虎提醒说:“真人真事,可不能瞎掰,瞎掰的再出彩也没得奖励——我知道你能掰。” 何半仙翻动着白眼说:“规矩我懂。” 刚刚走下主讲台的罗国矮为了挽回一点面子,这时也说:“我说过的内容你不能重复,否则也不算数。” 众听客也跟着起哄:“对,重复的不算数!” 何半仙十分自信,说道:“如果只是简单的重复,不仅不算赢,我愿受罚。” 众人叫道:“好咧,如此简单的故事看你如何编排!” 何半仙翻着白眼,等到台下人都屏声敛气才说:“诸位听官,我是个江湖人,四海为家,吃百家饭,别看我是瞎子,却也心明如镜,天上人间,古今海外,无所不知。 又因我是个瞎子,无人防备,耳闻道听了不少坊间野史趣闻。且说宣统皇帝亡国那年,本人自外乡返回都梁,路过铜宝山时有一当地人拦住询问,所问之事甚是古怪—— “何半仙你莫买关子,当地人拦住你问了什么快往下讲!”有听客迫不及待催问。 “那个当地人问,我是不是给人算了命,我说我给无数人算过命。他又问,我是不是说了,铜宝山风水旺女不旺,怀了男孩的妇人要到外地生产才能成功,如果真是这样,铜宝山的男丁都是在当地出生、在当地养大的,又该如何解释? 这就奇了怪了,我怎么会给人算这样的命呢?屋宅风水旺男还是旺女,应该去问风水先生,轮不到我瞎子来说三道四。一盘问,才知道他们村里有户人家连生三个女儿,最近怀上了儿子——” “且慢且慢,孩子都没出生,怎就知道怀的是儿子呢?”一听客急忙打断何半仙。 “这位听官质疑得对,我当时就问,会不会是请郎中把了脉像知道怀的是儿子。他说不知道有没有请人把脉,反正孕妇已经离开谭家村到外地生孩子去了。” “后来呢?”又有听客追问。 “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几个月后,几个月后那个谭家村当地人特意来城找到我,说那孕妇在外面真的生了个儿子,而且回家没有多久就死了。” “是那个男孩回家就死了?”问话的是钱进财。 “不是,是男孩的娘死了。他还缠着要我给男孩算命,想知道是不是这孩命大。” “你帮他算了吗?”钱进财问。 “没有,他给别人家孩子算命肯定没钱,我才不干那种蠢事。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民国四年我云游回来途经铜宝山,忽听一哭声与众不同格外刺耳,我循声问去,才知道这男孩叫谭小苦,刚好四岁,由三个姐姐众星捧月般宠着,我听出这孩子的声音从表皮苦入骨髓,当即提出要免费为他看八字。 他的姐姐报了生辰八字,我掐指一算,发现这孩子比我预想的还要命苦,他头顶爹,脚踩娘,拳打兄弟姐妹,是‘带孤’的苦命。 不曾想村中有老人骂我瞎眼说瞎话,扬言要砸我的招牌,称这谭小苦虽然死了娘,三个姐姐比娘还亲,父亲身体硬朗健壮如牛,那刻一听老人所言,我也怀疑自己算错了,为谭小苦再一次排了四柱八卦,结果还是原样,我当即立下毒誓,如掐算不准遭五雷劈身…… 民国八年我途经铜宝,进村后心怀忐忑,等了片刻,见无人砸我招牌,便向人打听,才知道谭小苦的三个姐姐已成‘鬼崽崽坟山’上的三抔黄土,谭老瓜忙于生意把他托付给了私塾先生。 当时我猜想谭老瓜至少会把儿子养大成人才会辞世,没料到前些天他在靖州暴病身亡…… 也是机缘巧合,谭小苦从靖州奔丧回来,无依无靠,眼见就要饿死,可他偏偏闯进了朱子湘的茅棚!朱子湘收留他没几日,也被关进了大牢。 我的故事算是讲完了,不敢说有多精彩,但都是事实。最后还有一奇事要告诉诸位——大家猜猜,这谭小苦是什么人?正是母亲怀了他离开谭家村到地生下来的孩子!” 何半仙说完,大厅里鸦雀无声,稍后,还是胡假虎开口说话:“这故事属中等,充其量只值一餐早点钱——钱掌柜,何先生今天的早点我认了!” 钱进财拖着长声应道:“好咧——” 何半仙也不争辩,一个短故事挣了一餐早点,也觉得不亏,眼见时辰不早,故事早会眼见要收场,有人开始关心明天的故事,开始向钱进财打听:“掌柜的,明天安排了好故事么?” 钱进财每天都为这事发愁,摇头说:“还没呢,要不你来救救场?” 那听客人说:“我不行,我喜欢听别人说。” 这时何半仙走下主讲台,他对钱进财说:“我有个办法,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不愁没有故事。” 钱进财说:“如果你真给我出了好点子,明早的早点钱我给你免了。” 何半仙说:“近期萧轩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议论的尽是盗墓的事,掌柜干脆顺应民心,不妨以盗墓为题,向社会征集此类故事。” 钱进财一听叫道:“好主意,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