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纸扎刘的传说,我们这里有很多。 据说纸扎刘扎出来的纸人,每一个都能卖高价,有人说纸扎刘每天单单是扎纸人,随随便便能卖十几万块钱,我小时候就是听我二叔说的这个话。 我记得当时还反驳呢,我说既然纸扎刘那么厉害,早就靠纸扎买房买车了,开好车、住别墅,还用住在那么破烂的纸扎店里? 这个事二叔也说不上来。 如果说这些传说里最古怪的,就属传言纸扎刘会走阴、勾魂的事了,这事儿传的神乎其神,都说纸扎刘两口子都是阴差。 每天晚上阴司把要亡人的名单给他,纸扎刘就在家里仓房铺一张凉席,放个硬枕头在上面,把两只鞋拿出来,左边那只鞋底朝上,后边那只鞋面朝上,这鞋的摆法也有个讲究,说是一正一反能通阴路。 纸扎刘的老婆就摆一碗半生不熟的米饭在他脚下,倒上冷水,上面插三炷香,嘴里不停叫纸扎刘的名字。 就一会儿功夫,纸扎刘就能给他老婆把魂儿叫出来,等勾完了魂再回来睡觉。 反正口口相传,我也见过这人一面,感觉就是乡下那种老实巴交、蔫儿吧唧不爱说话的庄稼汉子,给我的印象大概是这样。 不过既然大家都传,说这个纸扎刘有本事,那倒是也可以期待一下。 在镇子上待了一天,我们是准备这天去明溪村的,不过却没有想到,陈癸水立即给我发了个视频聊天,而且还挺急。 “咋了,谁的电话?” 大高个问我,我叫他先往车上搬东西,然后打开通话。 “嗨,陈皮你现在空不空?我到纸扎刘这儿来了,碰巧今天他没啥事,歇工了,看在我爸、我爷爷的面子上,他叫我进来把你的事说了一遍,现在他还要见你。” 我一怔,这么快吗? 的确,现在纸扎刘名声在外,普通人想见他一面还是很难的,我挺感谢陈癸水给我们牵线搭桥的,回去以后可以买点礼物去看看他,再请他下馆子搓一顿。 现在先干正经事,他刚把电话给纸扎刘,就被纸扎刘支开了,不准他偷听我俩的对话。 同时,我看到手机屏幕上,纸扎刘那张蔫了吧唧的脸,两个大眼袋和满脸皱纹,皮肤呈黑红色,近距离一看,原来他都这么老了。 想了下,也对啊,我那年见他的时候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纸扎刘按年龄算,现在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老吗? 画面那头,纸扎刘的声音很低沉,他先问我: “你再把看到的纸人模样跟我说说,还有年龄,装扮,都说说。” 我就把模样给他细说,反正编瞎话嘛,电视里民国的旗袍女郎我也没少看,照着那个形象给他编一个问题也不大。 “两个女的,长的都挺漂亮的,看着跟正常人一样,穿的平底布鞋,身上是绣着梅花的旗袍,头发都挺长,长的也贵气。” 我这边说,纸扎刘那边却是无精打采的在听。 “她们说了啥?” 我继续瞎编:“她们说自己是民国时候的人,问现在是啥时候,还说了很多民国时候的事,就跟真的在那个时代生活过一样,反正听着可真了!” 纸扎刘突然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说道: “你这娃,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跟我这儿编瞎话对你有啥好处?万一你们真的碰上啥东西,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跟我在这儿编瞎话?你以为我有功夫听你说这个?” “告诉你!外面大把人请我帮忙都不去,卖给小陈一个面子你就这么糊弄我?” 我一看这纸扎刘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他一定是识破了什么,所以才会突然如此生气,挑明我说的是假话。 没办法,我只能把自己经历的诡异事情跟他一一说明。 “不是民国的,纸扎人真的有,但是宋朝的,宋徽宗您知道吗?” 纸扎刘眉毛一挑,想了想问我:“写瘦金体的那个宋徽宗?” 我一拍手:“对了,就是他。” 纸扎刘随即点点头: “嗯,这就对了,基本上时间也能对得上。” 就这一句话,我就猜中纸扎刘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他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 大概他能识破我,也是因为这个朝代时间的问题,我当即也不隐瞒,就把青萍、银萍的特征都给他说了。 “这两个女子,一个叫青萍,一个叫银萍,两人年纪都不大,我们见到她们的时候,自称自己是宋朝人,而且行为举止都能对得上,对当时的生活细微处都能说得清清楚楚,我们跟她们聊天、吃饭,都察觉不到异常,她们也会肚子饿,给她们的食物也都是完全吃了,拍的照片上有他们的影像,照片洗出来也有她们的样子。” 我继续说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她们被光线照到就觉得头晕,我们正常人就没这感觉,然后太阳光大面积一照,两个立即就化成纸人,吓了我们一跳。” 纸扎刘这时问话道:“这两个女子化成的纸人,是不是很重,有二三十斤?” 我急忙点头:“对对对。” “背后写有各自名字?” 我再次点头,还全都被纸扎刘说中了! 而这时,纸扎刘又说道:“这种纸人是最精致的,你们如果拧开来看,里头还有心、肝、脾、肺、肾,人身上有的纸人身上都有,一应俱全,背后不显眼处还写有这人的生辰八字。” “不是吧?” 纸扎刘哼了一声,问我:“怎么?你不信?” “我教你,马上用刀把纸人划开,里面是啥一看就清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我这时则是不好意思的和他说起道:“不好意思,老前辈,我们跟这纸人相处了几天,也都成了熟悉朋友,见她们照完阳光化成太阳后,出于好心,就把纸扎找了处僻静地方埋了,而且你叫我再回去把纸扎划开条口子看五脏,这事儿我也做不出来啊!” 纸扎刘无精打采的脸上,此刻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他对我说道: “行啊,小伙子,既然你这么念情谊,那我就指点指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