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宁挣扎,双目通红,歇斯底里:“放开我!长鱼静,你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要诛你九族!” 长鱼静呵呵:“楚曦宁,你怕不是傻了吧!你要诛我九族,你有那个本事吗?!” 他家表哥好不容易脑子清醒了,他绝不会放楚曦宁回去,去扰乱现场! 长鱼静按住楚曦宁,伸手在她腕间一试……好好好,还没怀孕。 没怀孕就好。 等怀了孕,就麻烦了。 不过,也有可能时日尚短,他并未探出。 “来两个人,把长公主押下去。没有本少主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望,也更不许放了她,听到没有?” 长鱼静揪着楚曦宁扔出去,楚曦宁满脸是泪,不顾一切往前冲,“长鱼静,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国师,你是谁?” 什么少主? 又是哪里来的少主? 夜色中,鲁川带人冲过来,亲自把楚曦宁押下,回头看向长鱼静,满眼都是钦佩:“国师大人,这次多亏您了。” “这倒不是我的功劳,主是要督主能想得开,也省了我的断情绝爱丸,要不然,我还得再劳累劳累。” 长鱼静龇牙说,又吩咐鲁川,“把人看好了,别出漏子。” “知道,国师,我亲自看着她!” 鲁川带人把楚曦宁押了下去,楚曦宁不肯走。 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火把照亮的院子里,刚还得意洋洋的楚铮,已经被司九宴一剑刺入胸口。 她瞳孔瞪圆,一瞬尖叫:“不要!司九宴,他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司九宴!” 她拼命向前冲去,司九宴回身,目光淡淡看去。 他染血的眉眼,像是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没有半点人类情感。 他举起屠刀,谁都挡不住。 鲁川手底下一松,把人放出去……谢丰岚见状不好,早在刚刚就策马后撤。 夜色漆黑,他带着铁衣卫的残兵败将冲出去,倒是没人拦。 程肃正往夜色中看了眼,提醒道:“国师,那谢家四郎跑了……” “跑就跑了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长鱼静心情正好,乐呵呵说。 不过一个谢丰岚而已,长鱼静并不放在心上。 关键是表哥。 表哥若是清醒,神挡杀神,遇佛诛佛! “太子!” 楚曦宁跌跌撞撞扑过去,司九宴一只手,便轻而易举拦腰阻了她。 现场惨烈,太子中剑。 地上落下的血色,触目惊心。 这其中,有司九宴的血,也有太子楚铮的血。 楚铮胸口中剑,他单膝跪地,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皇姐,皇姐……救我。 他颤巍巍伸出手,冲着楚曦宁哀求,楚曦宁用全尽力往前扑,哭着喊着:“司九宴,你放开我,你放开本宫!你这个混蛋!你杀我母后还不够,你还要杀我弟弟。司九宴,你这个恶魔!” 司九宴背对楚铮,单手扣着楚曦宁腰肢,无动于衷。 他双肩染血,他胸口中刀,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长公主口口声声的恶魔,我若不坐实了这个名号,岂不让公主失望?” 司九宴垂眸,眸光极冷,又极沉。 萧一守在他的身侧,见状,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提了另一口气。 这,督主的转变如此快速,莫不是……又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真是怕了。 痴情的时候,连命都能舍。 绝情了,眼皮子都不眨。 这是督主,服! 楚曦宁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靠近楚铮一步。 楚铮无论怎样努力,能碰触不到楚曦宁。 这一对姐弟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沟壑,把他们永世永远的公开。 “先生……” 楚铮终于喊出两个字,他吐一口血,说一句话,“先生,求先生,救我……” 萧一抬脚把他踹倒,冷笑:“好大的脸!你用得着先生的时候,就口口声声的尊称,用不到的时候,便要诛宦臣,杀先生!太子殿下,你手段如此卑劣,甚至连半点风骨都没有,你这样的太子殿下,真是大元最大的笑话。” 楚铮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从口中,不住的往外流。 他脸色白得很,心头也格外的慌乱。 他没空去理会萧一的责问,用尽力气爬起,去抓司九宴的脚,哭着哀求:“先生,救……救我。我错了,对不起……先生,我不想死,你放过我,先生,你放开我……” 司九宴背对着他,声音极致的冰冷:“本督刚刚给过长公主三次机会,也给过你三次机会……楚铮,你跟本督学了这么久的本事,心狠手辣,你学会了,出师了。但唯有一条,你没学到。” 什么? 他还有什么没学到的? “谋定而后动,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话不要说得那么满。言多,必失。” 司九宴淡声说道。 他迈步往前走,楚铮又摔在地上,楚曦宁哭着伸手,依然没能碰到楚铮。 “杀了他。” 司九宴说,萧一出手,在楚曦宁眼睛瞪圆的那一刻,他手起刀落,砍下了楚铮的脑袋。 死不瞑目。 脑袋失去了支撑,滴溜溜滚过来,滚到楚曦宁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阿铮!” 眼前一切被鲜血覆盖,楚曦宁这一声尖叫过后,整个人软软的昏了过去。 臂弯沉下,拉扯着他的伤势也格外的疼,司九宴像是未觉。 他低头,将楚曦宁抱起,偏头看向身后的院落,满地尸体,满眼血腥。 便是再好好整理,也依然是血腥扑鼻。 “烧了吧!” 他顿足而立,声音淡淡,“黑鹰卫死伤的兄弟们,葬入灵山,与青依为邻。铁衣卫,以及皇城禁卫軍……便留在这里,不必再认尸了。” 回头又看向程肃正:“程大人,你认为如何?” 城中禁卫軍,程肃正是统领。 眼下,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他哪敢再说别的。 连连点头:“一切,都听督主的。” 风起,雪落,满地尸体被罗列进去,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大火冲天而起。 包括楚铮,也都一并葬入这场大火中。 “督主,陈家一共三百私兵,皆被绞杀,一个不留!” “督主,谢府数百人,灭于城门前,一个不留!” 褚白与谭焘,飞身而至。 他们来得晚,但同样……重任在肩! “督主,少主,毒医谷上百门徒已至附近,听从少主调令!”又一人飞身而至,扬声说道。 长鱼静眼睛一亮,回头去看司九宴:“哥?” 一声哥,程肃正麻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连督主都不叫了,叫哥? 司九宴身形晃了一瞬,又站得笔直。 他一头白发,随风扬起,满身鲜血,似要灭世。 他一双目光淡淡看去,这满天的飞雪,都像是要停了。 黑鹰卫乌呼呼站立,人人震奋,热血沸腾。 毒医谷众人随后而至,鸦雀无声。 程肃正的皇城禁卫軍,眼下均是一些残兵败将,吓得不敢吭声。 但,这一切都不要紧。 程肃正很激动,这就够了。 他隐隐有种预感:今夜,要变天了。 一念未完,他还拉着长鱼静没有放手,司九宴已是一声长啸,音传四野:“吩咐下去,休整一息。接下来,你们要随着本督一起,入城,闯宫。要跟本督,建立新的朝政,以鲜血,迎接明日一早的太阳!” 整整十年。 蛰伏十年。 他终于是,要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