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猛的起身，目光向着小福子看去，小福子哆嗦着跪下，把手中托盘举过头顶。 　　 陈皇后踉跄着过去，计嬷嬷担忧一声：“娘娘。” 　　 托盘上面盖的红布掀开，里面是一只早已死去，软绵绵的，被剥了皮的血色赤软的东西。 　　 像是剥了皮的兔子。 　　 又像是一只拔了毛的大老鼠。 　　 软乎乎，血淋淋。 　　 不大不小，刚刚好是雪球的尺寸。 　　 陈皇后眼前一黑，手脚发软的往后倒，许嬷嬷惊呼道：“娘娘！” 　　 连忙上前扶好，又回头看向小福子，“还愣着干什么？出去！” 　　 把那东西带出去！ 　　 小福子收起托盘，快速退了下去，可整个凤栖宫，仿佛都被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霸占了。 　　 无论如何开窗，通风，那令人作呕的血色味道，永远都散不出去。 　　 “嬷嬷，嬷嬷……” 　　 陈皇后死死攥紧许嬷嬷的手，因为用力，指尖甚至掐入她的手腕，许嬷嬷疼得厉害，但又不敢躲闪，只是咬牙忍了，“娘娘，已经去请太医了。娘娘，您一定要保重凤体啊！” 　　 陈皇后憋的那口气，直到这时才终于吐了出来，她呜咽一声哭，崩溃的眼泪如雨点一般落下：“本宫的雪球啊，你死得好可怜！谁，是谁？是谁杀了我的雪球？本宫一定要让他为雪球偿命！本宫要让他血债血偿！” 　　 陈皇后凄厉的叫，急匆匆赶来凤栖宫的花太医，步子略略一顿，忽然有些兴奋。 　　 这，陈皇后疯了吗？ 　　 亲生女儿都能翻脸赶出宫去的陈皇后，又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逆了她的鳞，能把她招惹成这样，甚至要血债血偿？ 　　 “娘娘，慎言。这宫中人多嘴杂……”计嬷嬷急得不行。 　　 可陈皇后失了雪球，像是失了自己心肝宝贝一样，人都跟着疯魔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皇后突发失心疯，你们得压住她，防止她伤害自己！”花太医冲进来，一看眼前状况，立时说道。 　　 这皇后真是疯了。 　　 一双眼睛红得不像人，满脸狞狰，扭曲……这模样像要吃人。 　　 “来人，快来人，快把娘娘先绑起来！哎呀，你小心些，别伤了娘娘啊！” 　　 计嬷嬷着急的叫着，凤栖宫乱成了一团。 　　 李玉听了小太监禀报，转身与仁孝帝禀了，仁孝帝手指压着眉心，脑门突突的疼：“朕日理万机，国事都忙不完。皇后倒是好，为了一个畜生，还得了失心疯？传朕旨意，既是得了失心疯，那就好好歇着，没朕允许，不得走出凤栖宫半步！” 　　 竟是趁此机会，禁了陈皇后的足。 　　 消息传到宫外，司九宴已从柳树胡同离开。 　　 烧毁的督司府需要重建，重建便需要银子，司九宴今日不急，明日，他要与新到的国师大人，一起进宫见驾。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冲着皇帝哭两声，皇帝会赏他黄金万两。 　　 “督主，这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若是皇上不给那万两黄金呢，咱督司府还建不建？” 　　 鲁川小心翼翼的问。 　　 他现在也是督主身边的人了，是以做事说话，都特别仔细小心。 　　 司九宴正在净手。 　　 双手十指格外纤细，比女子的都要好看。 　　 这双手不像握刀的手，像是抚琴的手。 　　 “皇上若是不给，那本督就找皇后去要，这黄金万两，本督是要定了。”司九宴甩着手上水珠，鲁川递上锦帕。 　　 第二日，谭焘带着长鱼静，风尘仆仆又极为高调的入了城。 　　 入城的队伍，人数虽少，但精。 　　 二十余名黑鹰卫护着中间两辆马车，戒备森严，杀气腾腾。 　　 城楼上，有人站到高处，远远盯着：“两辆马车，一辆里面，是司九宴。另一辆是龙虎山道场请来的新国师。小四你猜，这两辆马车中，哪一辆是司督主的？” 　　 在他身侧还有一人。 　　 那人张弓搭箭，锋利的箭尖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 　　 “龙虎山道场由来已久，也久负盛名。可再大的盛名，也不如司督主的名声。我猜，第一辆马车里，是司九宴，他为人阴毒，可好大喜功，总要争第一的。” 　　 随着话音落下，小四将长箭瞄准第一辆马车。 　　 另一人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鱼，到底在不在你的塘子里。” 　　 小四挑眉，瞄准，放箭！ 　　 嗖！ 　　 一抹流光带着杀气，穿过风声，穿透人群，射向第一辆马车！ 　　 “有刺客！” 　　 黑鹰卫反应迅速，回身的瞬间，以剑格挡，那可长箭来势汹汹，擦过长剑剑尾，依然射向马车！ 　　 “小心！” 　　 有人急声再叫。 　　 “咄”的一声，长箭到底射偏，扎入车架之中，黑鹰卫刚刚松口气，却见眼前“呼”的一抹火光透出，有烧焦的味道扑鼻而至！ 　　 “督主！” 　　 谭焘大叫一声，“起火了！” 　　 箭上涂了硫磺，两者相撞，瞬间即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色身影从马车中纵跃而起，黑色蟠龙锦纹大氅，冷白素面，浓颜重骨，一身戾气似能冲越九天，不是司九宴又是谁？ 　　 他现身，侧眸看向城楼方向。 　　 伸出的长剑，遥遥指过去：“追！” 　　 谭焘见他无事，顿时松口气，首先便冲出去。 　　 小四成功猜对了人，但脸色并不好看，而是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得到的消息，他此时应该不在京城才对。” 　　 否则的话，前夜大火，他最该出现才是。 　　 “走吧，黑鹰卫就是一群疯狗，真要被他们围上，后果你知道的。” 　　 城楼不高，一跃而下，很快远去。 　　 司九宴远远看着，眼底浮上一抹冷。 　　 “九宴，怎么样？知道刺客是谁吗？”长鱼静灰头土脸从第二辆马车探出身来，“知道刺客是谁的话，把他八字给我，我弄死他！” 　　 从青县回来，一路都被追杀。 　　 长鱼静他是一个文弱书生啊，好好炼丹，做国师，不是挺好吗？ 　　 可这一路，都是被逼杀人。 　　 杀完人还要笑，笑完，还要继续杀。 　　 再这样下去，他快要疯了！ 　　 “你要有那本事，这大元天下，会姓长鱼。” 　　 司九宴冷着脸说，敲一下车门，“下来。” 　　 啊？ 　　 长鱼静很听话，他乖乖下了马车，然后眼睁睁看着司九宴上去，他懵了，“司督主，这马车不是你的。” 　　 “我的。” 　　 司九宴掀了眼皮，“本督说它是，它就是。” 　　 他累了，需要休息。 　　 长鱼静气：“喂，你不讲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