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仁孝帝刚刚想着今晚要宠幸哪个妃子,就被司九宴这一问,打断了心情。 “阿宴对长公主一事,似乎格外上心?” 仁孝帝问,他心中有一个诡异的念头浮上,但又觉得不可能。 一个阉人,纵然被他抬举,也是一把磨得很利的刀,但他没那个胆子去肖想公主! “皇上恕罪,微臣只是觉得,长公主过于可怜,被谢府如此欺辱,这不该是她承受的。” 司九宴一脸淡定的说,总管大监李玉悄然间抬眼,迅速看了司九宴一眼,又马上低了头,殿外传来一阵受尽屈辱又隐忍怒火的声音。 “皇上,微臣谢丰松,受皇上倚重,时任江宁水师提督,统领江宁水军。可如今奉召回京,却被阉官司督主枉顾朝廷律法,擅闯微臣府中,将微臣之母打得昏迷不醒,也将微臣打成重伤。如此肆意妄为,目中无人,骄奢跋扈,祸乱朝纲之人,万万不可留啊!皇上,微臣请皇上作主,清君侧,肃朝纲,以正视听!” 谢丰松满身狼狈,又瘸着一条腿,颤颤巍巍跪在御书房外,那模样别提多惨。 头发没了一片,发髻不成样子,腿上少了一片肉……暂时不确定少了哪片肉,但乍一看,实在是被打得很惨。 守门的小太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使个眼色悄然转身进去,李玉快步出来,低声喝道:“怎么回事?皇上正与司督主商谈要事,不得喧哗!” 小太监没敢多说,指指那跪地不起的谢丰松,李玉心知肚明看过去,假装受惊,连忙说道:“谢大人这是怎的了?遭了匪,还是被人打了?怎伤得这般严重?” 回身又呵斥小太监:“还愣着干什么?去宣太医,帮谢大人治伤。还有,先把谢大人扶去偏殿等着!” 谢丰松留着这一身的伤大有用处,如此怎么也不肯让李玉给他医治,干脆便继续跪在地上大叫:“皇上,微臣冤枉啊,求皇上给微臣做主!” 御书房,仁孝帝听着外面动静,只觉得脑门都疼。 回手砸了一册书过去,怒骂着司九宴:“瞧瞧你干的好事,你去惹他做甚?” 谢府一门四郎,那是好惹的吗? 他身为一国之君,想要动谢家都要斟酌一下,就算眼下谢府被卷入谋逆之事,他也依然要小心求证,而不是直接一棒子打死! 司九宴跪在地上,一副勇往直前的杀气凛然:“微臣有私心!谢丰松在江宁水师一人独大,收受贿赂之巨,无法想像。微臣也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为皇上分忧!” 仁孝帝气笑:“下马威也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眼下他找上门来,你让朕怎么安抚?” 他一手提拔的督主,把他的朝臣给打了……这事可大可小。 司九宴不吭声了。 打就打了,自有皇上收拾烂摊子。 一看他这个样子,仁孝帝也懒得理他了,摆摆手:“滚吧!收拾一下,连夜出发!” 这是连明天都等不及了,直接赶人离京。 司九宴心知肚明,这也算是皇上对他的处罚了,若不是皇上想要金丹,怕是这处罚会更重。 谢恩之后,司九宴起身离开。 御书房大门打开,谢丰松赶紧忙着再跪倒,大张着嘴,刚要“嗷”的一声再哭嚎,却见门内走出的不是皇上,而是他最深恶痛绝的那个阉人! 顿时怒气上头,指着司九宴叫道:“狗贼,你居然还敢来恶人先告状!” 身为江宁水师提督,谢丰松不傻,脑子一动就知道司九宴先一步来的目的。 司九宴心情不好。 他冷着脸,轻蔑而又居高临下的看着谢丰松:“谢提督四脚跪地,有其形,却无其骨,倒还少个笼子,少个嚼头。” 话落,司九宴扬长而去。 李玉狠狠抽了抽唇,差点笑出声,小太监低头,双肩不住抖动,谢丰松回过神,一口血差点吐出,对着司九宴离去的背影,嘶声怒叫:“阉贼!” 居然敢说他这模样,才是真正的狗! 无能狂怒,便是如此。 小太监引路,出了宫门,见到了早他一步先行出来的楚曦宁。 一眼看到她额上的伤,司九宴目光更沉:“皇后动的手?” 他的阿宁,本性善良,胆子也不大,平时温温柔柔惹到谁了? 去一趟凤栖宫,倒是被皇后打成这样。 “不要紧的。” 楚曦宁淡淡说道,偏头避开他伸来的手,“父皇可有责罚于你?” 秋夜风凉,司九宴想到马上就要出发去往青县,目光微微一顿,压了心头烦燥:“不曾。” 顶多挨两句骂,不痛不痒。 但,事关楚曦宁休夫一事,皇上始终没有表态,司九宴便知,皇上心中依然有所犹豫。 “督主,本宫想去趟司狱。” 楚曦宁上了马车,轻声说道,司九宴飞远的神思收回,若有所思瞧过她,“旧情难忘?” 他可以容她救人,但并不愿意让他们二人再相见。 “总归夫妻一场,若要分离,也要当面说个清楚。” 楚曦宁淡声道,“洞房之夜,到底也是本宫对不起他在先。” 外面赶车的萧一手头一紧,冷汗落了下来。 好好的,提什么洞房之夜? 这谁都知道,洞房那一夜,与公主同床的不是谢丰岚那个驸马爷,而是自家督主这个小爬床啊! 公主这般说,又是何意? “若本督不同意呢?” 司九宴幽幽看着楚曦宁,“公主又该如何?” “督主若是不同意,本宫不会死心,或者是,督主爬了本宫的床,就想不认账?” 司九宴:呵! 他的阿宁也长本事了,学会跟他谈判了。 目光流转,冲着车外一声:“去司狱!” 马车掉转方向,行往司狱方向。 走到一半的时候,萧一猛然间觉得不对:啊啊啊!怎么办?谢丰岚那厮,已经是打坏了脸,抽坏了身体,最主要是拔了舌头!虽然拔舌时也留了面子,只拔了一半,但到底是动了私刑的。 这,长公主但凡看到,会不会瞬间暴怒? 马车靠边停下,萧一悄声唤道:“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