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眼下司马玉可是自己的租客呢，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是更加熟悉些么？　　 可她这话也是真真假假，叫严春明无法再继续探查下去。　　 毕竟她也不希望这厮往后一有什么事儿便提着礼物上门想要寻她开后门。　　 韩九兮是一城太守，自己可不能总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麻烦他。　　 那司马玉整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可韩九兮，却是做大事的人，闻棠心中自有一杆秤。　　 这厢的严春明听得闻棠的话后，心中还在震惊着，却不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屏风后头，司马玉此时正对着坐在身边的韩九兮笑得贱兮兮的。　　 “哎哎，韩兄，你听见没？方才小阿棠说，同我更加熟悉呢！”　　 司马玉一边小声说着，还一边用手肘捅了捅韩九兮的后腰。　　 “......”　　 韩九兮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转头无声地睨了这厮一眼。　　 ——怎么办？好想揍他！　　 而一旁的司马玉还丝毫不知韩九兮的手都在蠢蠢欲动，继续要死不死地道：“韩兄你原先定然是没有追过姑娘家的吧？这都认识快一年了，小阿棠竟还说与你不熟，看来你得加把劲了哟！”　　 韩九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住了往这厮脑门上敲个栗子的冲动。　　 方才他听得闻棠这般说，心中多少是有些酸溜溜的。　　 可随即一想，他便明白了闻棠此话的用意。　　 这严春明可是个精明的　　 商人，若是叫他知晓闻棠与自己的关系，往后定然会想法子通过她来拿银钱打点想要各种行方便。　　 这些银钱自己定然是不会收的，可这丫头往后还得同严春明做买卖，他们严家可是京城首富啊，关系自然也不能搞得太僵。　　 如此一来，她可不就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么？　　 这般说，倒是自有一番好处。　　 这不，断了严春明的后路，往后的那些麻烦事儿自然就会少很多。　　 韩九兮想明白了这一层后，顿时就不再焦灼，反倒开始悠闲地吃起了面前的小菜，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闻棠如何同那严春明谈买卖。　　 而此时，屏风的另一边......　　 “掌柜的那上架货品分明只要八十文，如今怎的却要涨价？”　　 严春明与闻棠此时已经酒足饭饱，正是开始了买卖的商谈。　　 可听得她与原先一般无二的报价，严春明顿时就有些急眼了。　　 闻棠稳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微笑道：“我可不是坐地起价，严老板想想，咱们上回在此处相谈，我报出的可是这个价格？”　　 “......”　　 严春明顿时被噎了一嘴，竟有些无从辩驳。　　 这话倒是没错，可闻棠那小铺子自己可是去过的，那些个上架货品，最贵的分明也只要八十文。　　 怎的如今自己回头来谈生意，便一下就贵了将近三倍？！　　 上一回严春明压根没打算买闻棠的皂，自然也不在乎她的报价高低。　　 可这回，他却　　 是带着实打实的诚意来的，这进货价的每一文钱都关乎着此番他生意的利润，严春明计算起来很是细心。　　 他垂眸想了想，觉得闻棠既然这般有底气，应当也不单单是她如今能垄断整个鹤邺的香皂行业的原因。　　 她若真是那般贪得无厌地狮子大开口，自己一旦嫌贵而黄了这一桩生意，那此物再好也是有价无市，只单单报出个天价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严春明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若严某没猜错的话，姑娘这二百文的货品，与那铺子里的应当不是一批吧？”　　 这是他眼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了。　　 毕竟她去岁供给朝廷的那些个货品若是眼下这铺子里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那些，这还叫什么岁贡？　　 等着货商发现后倒卖去了京城，内务府直接去采买便是了。　　 想来，这一方官员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在岁贡一事上敷衍朝廷。　　 脑袋不想要啦？　　 闻棠见严春明总算是开窍了，这才笑眯眯地从衣襟内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了的纸递给了他。　　 “严老板且瞧瞧，这是小店近来的新货。”　　 严春明接过仔细看了看，见上头罗列的皆是些诸如「蚕丝玉容皂」，「珍珠美颜皂」等等他上回不曾在闻棠的小铺中瞧见的品种，心中的猜想这才得到了证实。　　 闻棠见他果然意动，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推销了起来。　　 “严老板别瞧着那皂小小一块，作用也同胰子差　　 不多，可你原先见过谁用胰子沐浴洗发？旁的我不敢说大话，可这物件只怕是放眼中原，都寻不到第二家卖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那单子上的其中一个名录，又道：“蚕丝可纺线，可作绸，但老板可听说过还能净面？京城之人向来都见惯了好物，他们缺的不是银钱，而是稀罕。严老板的百全斋，可不就指着这个得利？”　　 在今日来见严春明之前，闻棠一早便同司马玉打听过了这严家人在京城开的铺子里头究竟是卖些什么。　　 当她见司马玉竟连有些物件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之时，心中顿时就明了。　　 这严家人能将生意做大的门道，定然就是不走寻常路。　　 这年头，但凡是能挣钱的路子，都会有人效仿。　　 就拿这小小的鹤邺来说，光是铁匠铺就有三家相互竞争。　　 邗正想法子仿着她做出了伪劣香皂拿去售卖，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在那好物遍地的京城，唯有剑走偏锋，才能在商户云集之地占有一席之位。　　 严春明见闻棠连这都能想到，心中顿时就不敢小瞧她了，转而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若是自己真的从此处进货，他带回京城后究竟有几成的利润可赚。　　 就如今的行情来看，一盒子上等的澡豆，在京城就能卖二两银子，而此物在外乡的进货价格不过几十文而已。　　 可闻棠的香皂，进价就高达了二百文一块，若是算上车马费与运输　　 仓储的费用，这还不至少得卖个五两银子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