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夹了个丸子三口两口嚼了,这才看向韩九兮,笑眯眯地道:“等着衙门着急呀!” 这市场向来都有个规律。 若是一物难求,自然买方得上紧着些。可若是这货物卖不掉,着急的便该是卖方了。 韩九兮此番并不直接出面管理此事,衙门之人给那些售卖之物定价之时,也定然不可能开后门。那她便等等呗! 闻棠笑得颇有些奸诈,见韩九兮好似还有些怔愣,继续道:“如今邗家人的屋舍不是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吗?那些个官员每隔几日便得上门去瞧瞧,还得围着那十亩田地走一遭巡视一圈,这多麻烦?站在他们的角度,定然希望能早些卖掉。可若是无人来买,又着急卖,那会如何?” 当然是降价啦! 总归这卖得的银子也进不了他们的口袋,那卖多少钱,那些官员显然不会太过在意。 “......” 韩九兮在明白了闻棠所言后,顿时失笑。 这鬼精鬼精的丫头!怪不得能将这买卖做得如此红火,眼下还算计到了官府的头上,真是胆儿肥! 既然闻棠都这般说,韩九兮便索性不再管这事。 可就连他都没想到,不过是五日后的清晨,府衙门口的告示便被撕去,重新张贴上了一张崭新的纸。 闻棠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跑去瞧了一眼。 嗬! 田产与屋舍铺面皆降价两成! 她站在府衙门前的告示牌边当场心算了一下,若是将十亩田地都买 下,这一下便能比之原先节省将近十八两银子。 这可是她这小铺一个月的利润呢! 于是,闻棠也不再贪心等待,回身就取了银钱,准备像当初想好的那般,一口气将那十亩地尽数都买回来。 其实她心中也知晓,若是再等个几日,指不定还能降价。 可贪便宜的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缺的。 若是这价格再低一些些,保不准就会有些个原先不打算买的人都开始动摇,将那些个神鬼之说放在一边,优先考虑银钱得失。 届时,很有可能就会有人抢在她的前边将田地买下,那她可就真是因小失大了。 这年头哪个农人不是将自己的田产捂得死死的,这回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于是,当闻棠再次从府衙出来之时,手中赫然就是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田契。 当这田产到手后,闻棠却没有急于去打理它们。 她此番买田虽说打了个八折,却也花去了七十多两银钱。 若是加上原先邗家抄出来的那些现银与容易折现的金银首饰,算起来也有百来两了。 闻棠想着,此番严春明手中的合约能让他从府衙拿到二百多两银子,这一下便已经筹足了一大半,想来他也该放心了下来。 既如此,那么他们该谈的买卖,应当是很快就能上门。 于是,买完了地,瞬间变成了大地主的闻棠便开始安心在铺子里做着买卖,还时不时抽空往府城郊外的林间去走走,想看一 看有没有什么能够移栽在自己田中的植株。 如此的日子约摸过了五六日,严春明果然不出她所料,再次递上了一张帖子。 这回,闻棠前去赴约之时,显然与上回的态度截然不同。 不但好生打扮了一番,还随身带上了一张单子,这上头列着的,正是她前些时日顶着司马玉那不大赞同的眼光赶制出来的一批新皂的种类。 司马玉与韩九兮照旧一早就在屏风后头定好了桌子,准备瞧一瞧闻棠如何谈这笔大买卖。 而严春明也一如上回那般,单独给闻棠点了一份吃食摆在她座位前的桌上,就等着她来了。 到了他们帖子上约定的时间后,闻棠果然准时赴约。 可这回,她却没有像上次邗正在场之时那般闷着头胡吃海塞,整个人端坐在椅子上,瞧着倒是优雅的淑女模样,看着就像那些个大家闺秀一般,直将严春明都看得有些发愣。 ——她这是......不喜欢海鲈? 怎的都不动筷子呢? 他一早就将菜点好了,就是准备等着这丫头先饱餐一顿,二人再好生坐下来谈生意呢。 吃饱喝足,这价格不是也更好讲些嘛,可眼下...... 闻棠端着微笑看着面前的严春明,心知吃人的嘴短这一道理,于是与上回相比,表现得那是要多矜持就有多矜持。 严春明等了一会儿,见只要他不先动,闻棠就显然没有要动筷子的迹象。 他叹了口气,只得率先道 :“闻姑娘不用拘谨,这餐饭,就当时严某谢过姑娘此番帮忙的宴请。” “噢,原来是这样!” 闻棠听了这话,这才笑嘻嘻地拿起了勺子准备喝汤。 既是请人吃饭,哪能没有说法呢? 如今这严春明都已经先开口了,那她也没必要再继续端着。 毕竟,这餐饭有了由头,一会儿他们谈生意,还是一码归一码的。 严春明见这丫头果真鬼精鬼精的,心中的小小算盘也落空了,只得无奈地先吃饭,席间却不忘有意无意地打探闻棠的底细。 “不忙姑娘说,原先听得你说在府衙有熟识之人,严某还有些不信。没想到此番请你帮忙,还竟真的找对了门路。” 闻棠倒是不在意严春明知晓此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过是小事儿罢了,不值一提。” 别说是问个问题了,只怕这严春明真想要寻韩九兮办些什么事,自己恐怕也能顺道引荐一番。 严春明顿时被闻棠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噎了噎,心中的好奇更胜从前。 他见闻棠不上套,索性便直截了当地问:“严某那日上府衙,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见着太守大人的面。姑娘究竟是如何将消息探问到的呢?” 闻棠口中正嚼着一个小小的鲍鱼,待吞下后,这才慢悠悠地道:“我直接问的呀。如今我那小院中的租客是府衙的司马大人,他二人交情颇深,我自是时常能见着太守的面的。” “原是这般!” 严春 明恍然大悟地叹道,又听得闻棠继续道:“只不过,寻太守办事儿也不是那般简单的,我同那司马大人倒是更为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