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萧秉文已经回到林锦云等人身边，和他们一起勘察用来关押犯人的小仓库。 　　 “没有别的尖锐锋利的东西能够用来开绳子了。” 　　 林锦云视线落在那把柴刀上，“这是唯一的刀，我记得清楚，我们走的时候，它在那边的木柴堆上。” 　　 然而等他们再进来的时候，柴刀虽然也在仓库那一边，却已经被丢到地上。 　　 显然这就是梁全用来脱困的道具。 　　 他当时手脚都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绑在柱子后，自己绝对不可能拿到。 　　 愿意帮助一个刚被捆在这的犯人，还能让段戈心甘情愿为其保守秘密。 　　 嫌疑人范围已经极窄。 　　 “咱们没证据啊，那小家伙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平日里恨不得鞍前马后的，一出事就见不到影！” 　　 沈星然细碎地念叨着，背着手走到小仓库门口，“既然要查，那就按照规矩办吧。” 　　 经过简单的现场勘查后，轮到收集证词。 　　 他们选的地方来往的人本来就不多，能问到话的就更少。 　　 接连问过几个人，都只说他们当时在低头忙碌，并没有注意身旁谁路过。 　　 最后问到萧秉安时，事情才有转机。 　　 “我没来啊，我在那边来来回回忙活呢，跟我配合搬东西的人可以作证。” 　　 萧秉安挠挠脑袋，压低声音问，“事情很严重吗？那真是个窜匪？” 　　 “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沈星然背着手，装模作样地训上一句，眼看周围没有其他外人，又忍不住小声叹气，“是啊，你二哥说，可以通过身上的疤痕确定身份，那人自己也承认，并表示山上的人随时会攻打过来。” 　　 “这么严重！”萧秉安嘴角下咧，呲着牙做个夸张的表情。 　　 沈星然不耐烦地点点头，没有心思跟他闲聊，按照流程接着往下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有没有看到人往这边来？” 　　 村子内部只有来帮忙的劳动力，这段时间大家已经互相混熟脸，根本没人能混进来，所谓可疑的人自然不用说。 　　 至于往这边来的人…… 　　 萧秉安略犹豫几秒，到底还是道：“六子之前就跟我说他觉得有冤，想把人救出来，我劝了几句没管他了。” 　　 这是他比段戈好的地方。 　　 同样是心怀善良，但他从小就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也知道分个孰轻孰重。 　　 “他当时好像就是往这边走的，我想着他只是来看看，了解情况罢，左右也有人看守……” 　　 谁知道，那小子完全钻进牛角尖不肯出来，根本不顾其他人说什么，为了救人甚至能撒谎耍诈。 　　 林锦云和萧秉文两人就在旁边站着，跟着一起取证。这时再一对视，眼中都有无奈。 　　 本身嫌疑就极高，现在还有人证，这事是六子做的没跑。 　　 另一边，梁全按照自己对村子的了解，绕过所有可能会被抓的地方，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呢！” 　　 大门附近站哨的人颇为好奇地支着脑袋，从掩体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你回来了？比预料的时间还要早啊，情况顺利吗？” 　　 “说不上顺利吧……” 　　 梁全脚步一顿，“大当家的在吗？” 　　 “今天没见他出去，在大堂里吧。” 　　 得到消息，梁全一刻不停地冲上大堂，果然看到自家老大正在一边啃一个干涩的皱果子，一边叼着烟，买点不耐烦地跟人低声交谈。 　　 见有人仓促跑进来，他还骂上一句：“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急什么？哪个当家的死了？还是后面有人追着你回来？” 　　 他们这伙匪徒里一共就这么几个当家的，现在都坐在大堂两边，听着这话，表情一个比一个不爽。 　　 梁全却顾不上这些，他视线落在大当家手中的皱果子上，便满脑子是粮食的事。 　　 “我被他们发现了，骗过一个小孩，才逃出来的！途中应该没有留下痕迹，不用担心他们追过来，但……”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忍不住咽口水，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山下的村子里根本不缺粮食！” 　　 “什么！” 　　 大当家刚被果子酸得龇牙咧嘴，一咬牙都觉得牙根泛酸，一砸桌子，“展开说说，快点！” 　　 这破地方粮食产量本来就低，山上也没什么能食用的东西，再加上暴风雪突发，稍微好点的果子都被动物采干净，外面连个野兔的痕迹都难找。 　　 他们被迫停留在这里，每天都得派大批人出去寻找食物才能勉强填饱肚子，这才设计向山下的村子伸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都在干体力活的缘故，他们派发的粮食一人份的能顶两人吃！” 　　 “就连我们看上的那个目标，一个菜园都只有几块格子的孤儿，屋后居然有个地方专门堆粮食！” 　　 梁全大咽一口唾沫，“我白天出去探查过，大部分村民的仓库里都有许多私粮，大当家的，他们比我们富得多！” 　　 “奶奶的……” 　　 大当家的下意识想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又尝到那股又苦又涩的味道，烦躁地直接把它砸出去。 　　 “还让他们幸福上了！” 　　 谁不知道附近的知州是个丧良心的，让百姓能吃上饭都算大发善心，什么时候能允许百姓家有粮食？ 　　 早知如此，他们哪还用这么小心勘察！ 　　 早一天下山，早一天吃上饱饭！ 　　 “老大！咱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老二起身，双手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满脸都是兴奋，“定个时机直接给打下去吧！这破果子和嫩叶子老子吃得都要吐了！” 　　 剩下两位鼓掌起哄：“打！抢是一定要抢的！” 　　 大当家瞪他们一眼，那几人声音就压下去许多。 　　 他朝梁全招手，让自己的小弟去拿纸笔过来，随意磨开自制的黑墨。 　　 “你，画！”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梁全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自己这几天整理的消息。 　　 包括但不限于哪家粮食最多，话事人聚集在哪边，甚至是村庄简易的布防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