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承看向这个还没自己腰高的小丫头，语气和蔼道：“小姑娘，你认识么” 　　 “认识啊，我跟婆婆一起来的京城！”阮阮连忙指向角落的花白老人，“婆婆腿脚不好，坐在那里休息呢！” 　　 萧玄承远远望了一眼。 　　 难民很多，拥在一起取暖，分不清她指的是谁。 　　 阮阮端着碗，怯生生开口：“殿下找婆婆是有什么事情么？” 　　 不怪她紧张，这一路上颠沛流离，从几十人的队伍变成了几百人、上千人，最后又只剩下三四百人。 　　 病了的、死了的、更多则是无故失踪的…… 　　 很多比她大些的女孩子，在路上遇上行商什么的，总是被她们的家人带过去，说是去找找人问点事？结果……再也没有出现过…… 　　 阮阮对“找人”的说辞产生了相当大的抵触。 　　 她的父母在流亡的路上死了，只有柳婆婆和她相依为命。现在遇到有人问话，实在是提心吊胆！怕婆婆会像那些女孩子一样，说是找人，后来再也不见了！ 　　 萧玄承点头：“嗯，我想问她一点事情，可以带路么？” 　　 阮阮更惊恐了：“只是问事？” 　　 萧玄承笑的和煦：“放心，我不是坏人。” 　　 目光落在她端满粥的碗上，阮阮顺着望去，心道：是啊，他可是布粥的大善人呢！ 　　 旋即放下了点心：“好，我带殿下过去！” 　　 柳七娘窝在角落，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只眼睛的眼球白的厉害，似乎是瞎了？ 　　 听到脚步声，她虚弱地抬起另一只浑浊的眼：“阮……阮……” 　　 声音撕裂的厉害。 　　 “婆婆，承王殿下找您！” 　　 阮阮端着米粥，先喂了她一口，热热身子。 　　 萧玄承见这位老人家浑身是伤，陈年的疤痕重重叠叠，连她本来的模样都快看不清了……心中越发沉重。 　　 她真的是余尚书的亲娘么？ 　　 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柳婆婆喝了口热的，身体没那么冷了，才有了力气说话。 　　 “您……您……找我……” 　　 萧玄承蹲下身，不太确定地试探：“你……你知不知道……余锐？” 　　 余锐？！ 　　 她的儿子？ 　　 柳婆婆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好似看到了希望般，艰难地扯着嗓子：“是……神明……安排……您来……救我……么？” 　　 神明？ 　　 这话倒也没错。 　　 萧玄承点点头：“是。” 　　 “我……终于……能见到……儿子……”柳婆婆的背已经很佝偻了，在说这话时，她还是忍不住要跪地磕头，感谢神女的安排！ 　　 萧玄承一路上见惯了可怜人，对柳婆婆的情况虽不了解，也能从面上猜出些因果。 　　 不管怎么说，余尚书的确一直在找他的亲娘，而他亲娘又过得相当凄惨…… 　　 “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萧玄承起身，吩咐，“秦管家，把柳婆婆和这个小女孩一起带到承王府去。” 　　 秦管家年纪大了，但耳朵精的很！ 　　 在听清小王爷和柳婆婆的对话后，他简直欣慰的快哭出来了！ 　　 太后总说小王爷不管俗事，被皇上骗的常常离京？ 　　 您好好看看！ 　　 这是不懂事么？ 　　 咱小王爷聪明着呢！ 　　 不仅办粥棚收买人心，还能调查出余锐亲娘的下落？！ 　　 陈大将军一直想找到余尚书的亲娘，好彻底控制对方！ 　　 现在好了，我家小王爷自己出来就把事情办妥了！ 　　 还不用欠将军府人情。 　　 真棒！ 　　 秦管家看萧玄承的眼神那叫一个欣慰，都快直接给他贴两朵小红花了。 　　 两个下人带走了柳婆婆和阮阮，其他难民眼红了。 　　 “她俩怎么跟着承王殿下走了？是去享福了么？” 　　 “不知道啊？为什么他们可以跟着承王走？我们是不是也能——” 　　 “承王看中了阮阮那个小丫头不成？那丫头才七岁，瘦麻杆似得能做什么？让我家丫头去吧，她都十三岁了，正是水灵的时候，一路走来我也没舍得把她交出去！” 　　 秦管家闻言皱眉：“我家承王殿下有事找她们，你们可不许乱揣测！若要让我再听到这些话，那就把粥棚撤了！” 　　 这群难民也真是的，不晓得陈将军从哪儿找来的人，居然连承王殿下的舌根子也敢嚼？ 　　 还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承王府？！ 　　 小王爷缺打扫丫鬟么？！ 　　 真是放肆！ 　　 才填饱肚子，就想着攀荣富贵了，实在可恨！ 　　 秦管家从来时一直笑眯眯的，突然板起脸来，顿时有种摄人的气势。 　　 一群人哪敢惹他啊？ 　　 真把粥棚撤了，他们能坚持的了多久？！ 　　 神明又不是每天都下馒头雨！ 　　 “是是是，我们不敢再说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断了我们这群人的活路啊！” 　　 “老胡嘴巴没个把门的，我替他向大人您磕头了！” 　　 威武将军府。 　　 书房内。 　　 陈谦正和余锐坐着商量事情。 　　 余锐品了一口茶，皱着眉道：“让难民自焚祭天？这是太后娘娘的主意？” 　　 “是啊。”陈谦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问天台上的计划失败，太后娘娘非常生气，她担心夜长梦多，让咱们安排难民入城的事情。” 　　 余锐垂下睫，不语。 　　 片刻后，才放下茶盏：“依我看，太后娘娘心急了些。难民自焚祭天，对皇上退位一事并没有太大帮助。” 　　 “怎么没有帮助？他们被逼到走投无路，为了让天罚结束，不惜自焚来控诉皇帝失德——” 　　 余锐打断道：“放在以前，京中的百姓肯定相信难民所言，但前几日的紫光灵凤，不光是问天台上的我们瞧见了！就连百姓们也都瞧见了！相比难民的传言，他们肯定更相信亲眼所见的神迹！太后娘娘这时吩咐难民控诉皇上，恐怕会适得其反。” 　　 陈谦阴了脸色。 　　 余锐这个老匹夫，善人都让他做完了！ 　　 “太后娘娘已经吩咐，咱们只有照做，没有拒绝的份！” 　　 陈谦话说的有点冲。 　　 余锐虽也是太后党的人，但做事过于小心翼翼，让他有些看不起。 　　 刚想再施压几句，陈府的管家欢喜地跑了进来。 　　 “老爷，找着了找着了！” 　　 “什么找着了？” 　　 “余大人的亲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