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坐定后，罗老板开始点菜，他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好言好语和纪暖说着。 　　 合作自然是做熟不做生，她与锦衣坊才头一回交涉，汇衣坊这边已经合作过，都是老熟人。 　　 罗老板应下当初纪暖提的条件。 　　 只有一个要求，立刻撤回与锦衣坊的合作。 　　 楼娘也在一旁好言相劝。 　　 纪暖拒绝了，有些事不是前来后到那么简单，做生意的确是做熟不做生，可有前提，熟的容易杀熟。 　　 谁也不是傻子，合作需要双赢，若只有一方赢，时日一长，另一方肯定不干。 　　 汇衣坊是尝到过甜头的，原本可以双方一起收获丰收的果实，但汇衣坊想要占大头，世间好处总不好让他一家独占。 　　 “我与锦衣坊的契约已经生效，若此时毁约是需要赔付巨额的违约金，这笔钱谁出？” 　　 罗老板神色一顿，没说话。 　　 “先不说毁约对我的名声的损害，光是这笔违约金，我也拿不出来，还是说，罗老板愿意为我赔付违约金？” 　　 楼娘瞧了东家一眼，知道事情想要转圜有点难了。 　　 “违约金需要付多少？”她替东家问。 　　 “五百两。”纪暖报了个数。 　　 罗老板立刻拍桌而起。 　　 “狮子大开口，绝无可能。”罗老板显然很生气，认为这是纪暖拒绝她的借口，“纪姑娘，你是一点诚心都没有。” 　　 纪暖嘲讽一笑。 　　 “罗老板这是倒打一耙，刚开始我可是连锦衣坊是谁都不知道，是罗老板推拒，锦衣坊得了消息找上门的，我的东西有价值，他们才愿意开价。” 　　 “而罗老板认为我的东西不值这个价，我们的认知不在一个平面上，本就难以达成合作关系。” 　　 罗老板气极了，他觉得拿自己的热脸被泼了冷水。 　　 “好，话即说到这个份上，咱们也没有合作的可能，我就不信了，没了你纪暖，汇衣坊就没有新的衣稿。” 　　 纪暖提供了这条路子，汇衣坊就可以循着这条路去走。 　　 钱肯定是有的赚的。 　　 罗老板一甩袖要离开，楼娘面上一急，正要打圆场。 　　 小二已经开始上菜。 　　 纪暖冷静的看着。 　　 厉寒在一旁未曾多言。 　　 “罗老板留步。”纪暖开口。 　　 罗老板脚下一顿，以为纪暖服软，想要继续与他合作，神情稍稍缓过来。 　　 楼娘也是一脸惊喜。 　　 谁知纪暖下一句说出口的话让罗老板差点气吐血。 　　 “这桌菜是罗老板点的，即便罗老板还没有下筷，钱还是要付的。”总不好他点一桌子菜还要别人付钱。 　　 她可不是冤大头，这会正是用钱的时候，桌上的菜色可不便宜，随随便便好几两就花出去了。 　　 小二一听有人不想付钱，立刻急了，几步靠了过去。 　　 “这位客倌，菜已经上了，不能退，一共七两，承蒙惠顾。” 　　 “你——。”罗老板颤着手，指着纪暖，“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 　　 纪暖颇无言，她今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她事事光明正大。 　　 厉寒上前一步，将纪暖护在身后，冷眼看向罗老板。 　　 “罗老板在指内人之时，该想清楚，自己有没有错处，而非处处指责他人。” 　　 厉寒足比罗老板高出一个头，身高的压迫下，罗老板不敢怎么样，只敢嘴上放放狠话。 　　 到楼下把帐给结了，至于已经上来的菜，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楼娘，菜钱都付了，不如你打包回去吧，别浪费了。”纪暖唤道。 　　 楼娘回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便跟着罗老板走了。 　　 纪暖回头看着已经上齐的菜色，已经付过钱了，还一筷子都没吃呢。 　　 若是倒回后厨就太浪费了。 　　 “小二，全都打包。” 　　 浪费可耻，她全都打包回去，给家人改善伙食。 　　 纪暖给了小二几文钱打赏，小二痛痛快快的全给打包了，还是厉寒拎着。 　　 今日这一趟，他算是见识过纪暖的厉害。 　　 她不但手段厉害，一张嘴也是不饶人的。 　　 回程还是坐老九公的车，车上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夫妻和一堆东西。 　　 “小暖，罗老板看起来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你要多注意，下回若还要来镇上，我陪你一道过来。” 　　 有些人会耍小人手段，他担心纪暖吃亏。 　　 纪暖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有他在，的确作用不小，罗老板看到他就不敢动了，毕竟是武人出身，上过战场的，那气势就是非比寻常。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罗老板不是多忠厚的人，回过头他定会继续走这一条道，去找别人画衣稿，继续让那些夫人小姐挑选。 　　 不过，有一点纪暖是可以肯定的，别人再怎么画，也画不出她脑子里的东西。 　　 刚才回来时，她再买了些墨水和颜料。 　　 锦衣坊即有诚心，她自然要借着这股东风。 　　 接下来，纪暖挺忙的，需要继续画稿。 　　 如今她要画细稿，两天才成一幅。 　　 这段时间，厉寒已经养得差不多，她同厉寒商量过，厉朝过了年已经八岁，启蒙的时间有些晚了。 　　 现在手头上也有几个银子，是时候送厉朝去学堂。 　　 厉寒也是这么想的，之前没有送一来是厉朝年纪还小，二来他在军中，也是鞭长莫及，现在还在家中养伤，是该为厉朝的前路打算。 　　 “镇上只有一家书院，两个夫子教书，寻常人家都是送到这家书院，不过，县城倒是有一家颇有名气的路洞书院，离厉家村远，束修也比镇上的贵一些。” 　　 这些事，厉寒早早的打听过。 　　 纪暖连考虑都没有，直接选了路洞书院。 　　 “过几天，咱们带厉朝去路洞书院看看情况，若是合适，就选在那儿入学，书院可以住，等放假再接回来。” 　　 既然选择入学，必是要以学业为主，不能天天回家，一个月回一次，他们可以去路洞书院接他。 　　 至于束修贵多少，总不至于是天价，这里天高皇帝远，物价也远没有京城的贵。 　　 “好，都听你的。”他淡笑着道。 　　 又是这话，纪暖抬眸看他，见他眸中尽是笑意。 　　 “厉寒，你是不是太听话了？”她至今所做的决定，他没有一个持反对意见的，反倒是一直站在她这边。 　　 厉寒摇头，“你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是为了这个家好，我为什么不听，放心，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