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答应了？” 　　 张汐音有些惊讶。 　　 他可是知道段暄鸣身份的，若非为了国的脸面和帝王的尊严，这太子早就废了。 　　 段渐离点头。 　　 “答应了，倒也无妨，段暄鸣已二十了，他自请来学。说得好听是求学心盛，好学之人。”他说道。 　　 “不好听的，蠢笨之人，比不得‘九皇子’。” 　　 这些话很快就会传遍盛京，段暄鸣能忍得？ 　　 年轻气盛，早前又是在别人的夸耀恭维奉承中长大的，只怕……要出事。 　　 “钰儿会有事吗？”张汐音说道。 　　 人嫉妒了，就会变得疯狂。 　　 —— 　　 扶光翠微起。 　　 段暄钰从殿中跑出来，急匆匆的。 　　 “殿下，慢些，别摔着了。”内侍在后面追喊，手里拿着斗篷。 　　 “要赶不及了。”段暄钰说道。 　　 跳出门槛，却差点撞到了人。 　　 抬头看去，段暄鸣身穿白色圆领常服，一手背在身后看着他。 　　 段暄钰施礼：“太子皇兄。” 　　 “九弟，你是皇子，怎能如此无状？”段暄鸣说道。 　　 段暄钰微微低头，说道：“今日起得迟了，我赶着去皇叔哪儿呢。” 　　 段暄鸣嗯了声，说道：“一起吧，从今日起，我也向皇叔学习。” 　　 段暄钰听得一愣。 　　 跟他一起学习什么？ 　　 两人年岁本就相差过大，段暄鸣是太子，连太子妃都定下了的。 　　 留在国子监说是学海无涯，可跟他去霁王府算个什么事儿？ 　　 一路上，段暄钰都显得很是拘谨。 　　 这太子皇兄，总喜欢做些别人很不适的事儿。 　　 霁王府里。 　　 张汐音和段渐离刚梳洗好，孙管家来说太子殿下和九殿下一起到了。 　　 段暄鸣果然跟来了。 　　 前厅里。 　　 段暄钰端起浓茶喝了两口，便走出去站在廊下等着。 　　 段暄鸣吃着旁边的点心和茶水，早膳没吃，饿得厉害。 　　 刚用了两口。 　　 “皇叔，皇婶婶晨安。” 　　 廊下，段暄钰施礼说道。 　　 段暄鸣起身走出去，果然看到已经走到近前的两人。 　　 他也施礼：“皇叔，皇婶。” 　　 “嗯。”段渐离颔首。 　　 张汐音只是微微一笑。 　　 “先把课业做了，再出门。”段渐离说道。 　　 段暄钰应是。 　　 “太子也一起来吧。”段渐离说道。 　　 他要学，便让他学就是了。 　　 四人一起到演武场，段暄钰照常扎马步，跑圈。 　　 张汐音去练弓。 　　 段渐离看旁边的段暄鸣，说道：“太子，你来跟我对练。” 　　 段暄鸣心下惊了一下，拱手道：“皇叔，我武学并不精通，岂能跟皇叔对练？” 　　 段渐离可是大将军，有十年北境征战经验不说，就是从小，便听说是个习武的奇才。 　　 段渐离看他似乎害怕，倒也不为难。 　　 “容诚，你来。”他说道。 　　 被点名的容诚上前施礼：“王爷，太子殿下。” 　　 “你跟太子对几招。” 　　 容诚应是，走上石台。 　　 段暄鸣确实三脚猫的功夫，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上。 　　 段渐离看着。 　　 “点到为止。”他说道。 　　 即便是点到为止，依照容诚的势力，段暄鸣也过不了三招。 　　 容诚抬手：“太子殿下，得罪了。” 　　 段暄鸣点头，说道：“容侍卫请。” 　　 话音落。 　　 段暄鸣握拳，呼喝一声奔了过去。 　　 刚到跟前，只见人影一晃，容诚已经到了他身侧，抬手一抓一扯，直接撂倒在地。 　　 一招，段暄鸣已经败落。 　　 周围响起些许声响，是婢子们的抽气声。 　　 “行了。”段渐离说道。 　　 容诚连忙松手后退数步拱手弯腰。 　　 “太子殿下，得罪了。” 　　 段暄鸣起身拍拍衣袍，笑说道：“无妨。” 　　 即便是输了，也不能失了他太子的风度。 　　 容诚退下了。 　　 段渐离说道：“你跟我进来。” 　　 “是。”太子应声。 　　 两人进书房。 　　 咻—— 　　 箭羽离玄出，随后箭入靶心。 　　 婢子惊呼出声。 　　 “王妃，是靶心，中靶心了。” 　　 她们都很高兴，练习了这两个多月，张汐音的箭术越发的好，但正中靶心的次数并不多。 　　 如今她已经到了二十丈的距离练了半月，还是第一次中靶心。 　　 张汐音放下弓，也笑了起来。 　　 “熟能生巧。”她笑道。 　　 多练习，自然就能成功。 　　 一百支箭练完，段暄钰也跑完了十圈，跟小厮去沐浴更衣。 　　 张汐音也回去更衣。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香叶说道。 　　 此去永和庄、济善庄，预算居住五日不回了。 　　 日常要用的物什，还有弓箭都带上。 　　 沐浴梳洗好出来，段渐离也回来了。 　　 段暄鸣自然不会跟过来。 　　 “带他一起去。”张汐音说道。 　　 太子虽是要废的，但段渐离也好，誉泓帝也罢，其实都不想多为难他。 　　 毕竟当年他也才刚出生，并非他的错。 　　 只要他不犯错，不行蠢事坏事，誉泓帝是想着废太子后让他做个闲散富贵王爷的，也算是全了二十年的父子之情。 　　 马车从王府出发。 　　 张汐音和段渐离坐一辆马车，段暄鸣和段暄钰坐一辆，随同出行的婢子仆妇，侍卫小厮数十人。 　　 马车里，段暄鸣手里拿着一本书册看得入神似的。 　　 段暄钰则是读书，八岁孩童声音稚嫩却朗朗。 　　 段暄鸣听得心头烦躁，合起书盯着段暄钰看。 　　 段暄钰读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停下来。 　　 “皇兄？”他有些胆怯似的问：“怎了？” 　　 “你读的什么书？”段暄鸣面上的沉冷散去，和熏笑问：“我没听过的。” 　　 “这是皇叔从边境带回来的，《边关治》。”段暄钰说道。 　　 竟是学的这些，难怪他总能回回考第一。 　　 段暄鸣心中幽怨，面上是不显的。 　　 他伸手：“我看看。” 　　 段暄钰把书递给他。 　　 “你如今八岁了，皇兄除了教你习文练武，没教你君子六礼吗？”段暄钰又问，一边翻看着书本。 　　 段暄钰笑说道：“君子六礼，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这些国子监都教导了，我并未落下分毫，皇叔说了国子监教导的，他便不用浪费时间再教。” 　　 世家大族，天潢贵胄到了年纪，都会学习君子六礼，国子监自然是教导的。 　　 段暄钰这一年学业本就进步神速，又加上段渐离教导，已成了国子监先生们都夸赞喜爱的学生了。 　　 段暄鸣蹙眉，合起书很严肃的问。 　　 “是吗？那你说说，君子六礼是那六种，六种中又都是什么？” 　　 八岁，也才刚开始学。 　　 没错，他就是有意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