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呼吸微微停滞。 　　 “你离我太近了。” 　　 慕清噗嗤一笑，没动，“欢姐姐这模样，像是被我调戏的良家公子。” 　　 “莫要胡说了。” 　　 阿欢难得正经，慕清撑着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你不要怕那些有的没的，有我在，你会好好的。” 　　 两人的目光是对上的。 　　 慕清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她身上弥漫的悲伤。 　　 “不要伤神了，累着了，今天的药又该没用了。” 　　 阿欢没应，好像更痛苦了。 　　 慕清突然就靠近了她，“欢姐姐。” 　　 她犹豫着指了指她的胸，“你要不要变大？我有药方子。” 　　 “出去！” 　　 阿欢突然恼羞成怒，听声音都知道她红了脸，慕清哈哈一笑，欢快的拎起了裙摆，“放心吧，我保管你回去的时候，哪里都刚刚好～” 　　 殊不知，阿欢不是害羞，是真恼了。 　　 有人陪着的，日子过的很快。 　　 慕清觉得没以前那么无聊了。 　　 她的眼睛虽然不见恢复，但有了阿欢，她好像看见了这片小院。 　　 早晨的时候，慕清会打开窗户和阿欢一起看上头分明的天际。 　　 黄昏的时候，慕清就陪着阿欢泡药浴，听她时不时说些她去过的山河。 　　 她好像去过好多好多地方。 　　 “你真的只有二十五岁？” 　　 慕清听完阿欢说完海上奇岛，不禁发出感慨。 　　 阿欢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阿欢不想回答的时候，她就不说话，慕清自言自语道：“听你说过，我好像也跟着去过了。” 　　 “不想去看看吗？” 　　 慕清摇摇头，“不想。” 　　 她活不太久，不想折腾自己。 　　 唯独是有些在意秦灼这个人。 　　 慕清下意识摩挲着手腕，刚走神，头发就被扯疼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阿欢，“我真要赶紧治好你，不然我这头发也太可怜了。” 　　 阿欢只有手指好用，她总爱缠着慕清的头发，一圈又一圈，稍微不注意就得弄疼了她。 　　 阿欢抿唇轻笑，慕清郁闷的按按她的颈窝，“欢姐姐，我可告诉你，你要再招惹我，我就当登徒子。” 　　 慕清说这话的时候，手当真就顺着滑下去了。 　　 当碰触那一点微妙。 　　 阿欢浑身轻颤。 　　 慕清郁闷的低叹，“欢姐姐，要不是知道你是女子，你这……比男子还要平。” 　　 “我是女子！” 　　 “我知道啊。” 　　 阿欢抓住了慕清不安分的手，惹得她笑得欢快，胳膊整个搭在了她身后的浴桶边缘上，离阿欢不过分寸之间。 　　 慕清越笑越开心之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拽住了她，只听扑通一声，她就落在了药浴里。 　　 她错愕不及之时，她就被困在了手臂逼仄里。 　　 “清清，你莫要欺负我，有些事，我比你知道的多。” 　　 阿欢的气息浅浅落下，慕清的耳旁有些痒，她想抓，反倒是摸着了阿欢的腰。 　　 许是弄疼了她，阿欢一声低吟，摔进了慕清的怀里，唇擦边过去，一瞬间弥漫开的是两人一起喝过的花茶。 　　 两人始料未及，都愣住了。 　　 慕清率先反应了过来，慢慢撑起了身子。 　　 唇上的温度还在，她有些不知所措。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僵硬的开口问：“我没弄疼你吧？” 　　 阿欢没出声，慕清想查看她的伤势，她呼吸一滞，小声说：“我该喝药了。” 　　 慕清这才起身，听话的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她碰着了门槛，差点摔跤，好在她稳住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欢愣愣的望着床顶，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出神了。 　　 因为这个意外，两人接下来的两天里，一个眼神都没交汇，又默契的互不提起。 　　 和阿婆约定的时间到了。 　　 慕清打着伞等在院子外头，一直到天黑了都不见她回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这一夜，慕清实在睡不着，就守在了阿欢门外。 　　 她抱着手臂，吹着浅浅的风，死死按住颤抖的手腕。 　　 如果她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怕害了阿欢，让她也跟着等死。 　　 深夜，又下起了小雨。 　　 慕清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站在门外，隔了很久才推门进去。 　　 “阿欢，睡了吗？” 　　 慕清喊了几声不见阿欢应，她这才走了进来，坐在了床边上的凳子上，撑着下巴，望着阿欢出神。 　　 “阿婆没回来。” 　　 她说了一句，轻轻叹了口气。 　　 静悄悄的，慕清的心有些发闷。 　　 “你要快点好起来。” 　　 慕清无奈的自言自语，“我要是死了，你就惨了。” 　　 “你为什么会死？” 　　 阿欢突然出声，慕清被吓了一跳，“你没睡。” 　　 阿欢指尖合拢，“听见你和我说话。” 　　 “哦。”慕清靠在一旁，“我和你一样，捡回来的命，最多能活半年吧。” 　　 慕清说的轻飘飘的。 　　 阿欢瞳孔瑟缩，猛的抓住了她的手，“不可能！” 　　 她惊恐万分，手劲好大，慕清骨头缝都疼了，“放心，我会救你的……” 　　 “你不可能只活半年！” 　　 “……” 　　 阿欢比慕清还要害怕。 　　 慕清心口剧烈的跳了下。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慕清原本想安慰阿欢。 　　 她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她浑身发颤，恨不得把慕清揉进骨子里。 　　 这份在乎，让慕清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轻轻拍拍阿欢的手背，“我也许能活很久，你不要多想……” 　　 阿欢听不进慕清的任何话，只是盯着她，死死的盯着她。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阿欢一声声重复着这，一声比一声沉重，“慕清，你不能死！” 　　 慕清的心为之一振。 　　 她喉咙苦涩。 　　 她给不了承诺。 　　 她是将死之人。 　　 慕清无意的一次吐露心声让阿欢完全失去了分寸。 　　 她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 　　 慕清不得已要一整天都看着她。 　　 绕是如此，阿欢还是昏迷不醒了。 　　 慕清几乎用尽了手段，阿欢还是没有醒来。 　　 她会彻底失去阿欢……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慕清不受控制的开始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