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她把帕子叠好，放在一边。　　 “是！”他很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不敢有任何戏谑的意味。　　 “叶行知，我跟那些女孩不一样，不是你玩味的对象。”她觉得好笑，相识不过几日便说喜欢，到底是她太随便还是他玩惯了，把她当成什么？百乐门里出来的舞女还是歌女？　　 “该回去了，父亲与哥哥找不着我，该着急的。”眼前的馄饨也变得索然无味，她起身往马路走去。　　 他也起身，拉过她的手，把人抱在怀里：“我知道的，你与她们不一样，只要你开口，我就带你回叶府与伯父说要娶你。”　　 这人…不过是表白不成，怎么就说要娶亲？“叶行知……你？”她不知该如何回，这个拥抱来的突然，她始料未及。　　 “我认真的，一开始见到我便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喜欢。”这个怀抱他等了很多年，也找了很久，她身上的味道一开始就告诉他，是她，这辈子只有她。　　 “我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女学生，叶公子这些手段是不是用错人了？”她挣脱怀抱，是该回到舞会上现身的，不然明日又是一顿训斥。　　 “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回叶府。”他挡住她的去路，迫切要证明他的认真。　　 “我信。”她拐个弯往马路走去，只当他是一时上脑，过段日子就会好的。　　 他跟在身后，追问道：“你真信？那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提亲，明日我就跟伯父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还是西……”　　 “叶行知，我信你喜欢我，但我不信你真能娶我，这番话，我便当你没说过，你我还是如往常一般相处。”她站在街道口，立于路灯下，灯光印在身上，绝世而独立。　　 “可……”他不知如何反驳，如果两情相悦，不就是应该结婚吗？是他把话说着急了？那明日他做给她看便是。　　 他追上去，开车把人送回杨府。因着父亲与哥哥的关系，她也住在临安公馆，瑶儿也被杨霖提前送回家。　　 杨老爷子给杨霖下命令，让他带着顾槿落逛逛京华。　　 叶梵找到伯父，说要求娶顾家女儿。正在批阅文件的叶良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娶谁？”他放下钢笔，皱着眉看着这个侄儿。　　 “顾之秋的女儿顾槿落。”他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一遍。　　 “你疯了？你叔父已经授意杨顾两家接亲，你说要娶她？是想得罪杨家还是顾家？”　　 这个侄儿眼看着就能接下兵权，立下战功，站到他那总统叔父跟前，前途无量，却说要娶亲？　　 “伯父，我们两情相悦，心心相印，自然应该结亲。”　　 “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杨霖才是他顾家女婿，你的婚事另有安排。”　　 “可是……”　　 “没有可是！这些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若是传到你叔父耳朵里，整个叶家都不会好过。”叶良云拍了下桌子，一个女人，上头也就罢了，还要求娶，娶谁不行，偏偏要娶顾家的人！　　 “伯父，这件事我与她已经……”　　 “住口！过两日你到盛泽，收复李家兵权，这是你叔父的意思，不得拒绝！”叶良云不想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叫来守卫。　　 “把他送回府里，先关上两天。”说完挥挥手，继续批阅文件，桌面上的电话响起，总统叫他去办公室。　　 叶梵被关到房里，出不去，只能打电话到古巷公寓，刘妈接的电话，告诉他小姐在临安公馆。他又打电话到公馆，公馆的人告诉他，顾小姐被杨小将军接出去了。　　 看样子，杨顾两家确要接亲，他看看窗户，楼下站着守卫，房间门口也有守卫。　　 顾槿落脱离父亲与哥哥的视线，与杨霖说道：“我们去找瑶儿，快。”　　 “得先去救行知。”他坐在驾驶位上，这小子一大早上就去找他伯父提亲，这会儿应该被关禁闭。　　 “救？他怎么了？”她坐在后排，戴着帽子，拿着她的小扇子。　　 “他昨晚说要找他那秘书长的伯父与你父亲提亲，这会儿应该被关在房里。”他驱车前往李府。　　 “什么？”他居然真的去做了！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这么冲动？　　 “他没与你说过？不应该啊，难道是怕你拒绝他？”他还以为两人已经互诉衷肠，所以才会让他这么冲动。　　 “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这么冲动？”她摇着扇子，这人是小孩吗？说两句就当真？　　 “是冲动了点，但为个女孩，这还是第一次。”　　 “那你呢？有没有为瑶儿提过？”　　 “我……”提到瑶儿，杨霖哑口无言。　　 “若我们真要接亲，你有没有想过瑶儿怎么办？”　　 “男人嘛，有几个姨太太也正常。”他不是没有想过瑶儿，但是正妻之位他怕是给不了的。　　 “什么？！姨太太？你就是这么替她打算的？”这在她眼里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你知道的，婚事哪是我能做主的。”杨霖也很无奈。　　 话也没错，世家大族的孩子哪有什么话语权，这个叶梵却肯为她试上一试，也算勇气可嘉。　　 到叶府门口，她打开车门要下车，杨霖说道：“你不好下车的，这万一碰到他爸妈在，不好解释。”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不是你女朋友吗？遮遮掩掩的，反而欲盖弥彰。”她执意下车。　　 既然拦不住，杨霖也不好多拦，跟守卫知会一声，守卫开门让他们进去。　　 “纪怀，快坐，哟，这位是？”叶梵母亲从二楼下来。　　 “伯母好，我是顾槿落，纪怀的女朋友。”婚事既然已经被两位家长定下，她觉得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在外面晃悠，也能少些闲话，保证自己的安全。　　 “哟，顾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纪怀真是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叶母直接略过杨霖，拉着顾槿落的手，笑呵呵地与她打招呼。　　 “哎呀，顾小姐真是气质不凡，不愧是学古典乐的……”　　 “呃，伯母，行知呢？”杨霖不得不插话问道。　　 “他在二楼，你带他出去可得小心点儿，别让他伯父知道了。”叶母对于政事从不过问，一直以来也觉得这个伯父对这个侄儿要求严格，但是他爸爸把人交给别人管，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小姐快与我说说，是不是行知哪儿做的不如纪怀？”　　 “啊？呃……不…不是，伯母，婚事都是父亲说的算的，我也只能听从而已。”这个叶母难道还能任由自己儿子选儿媳妇吗？　　 “哎哟，你这样的新女性怎么能同意包办婚姻啊，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呀，你若是喜欢我们家行知，我去与他伯父说。”这叶母是越看越喜欢这个丫头，家世好，人也漂亮，还是受过西式教育回来的。　　 “呃……这个……呵呵……”她竟不知该怎么回。“哎呀，伯母你这身旗袍可真漂亮，不知是哪位师傅做的，改天我也去定做一件。”既然不好解释，她就换个话题。　　 “是吗？兴宁街有家裁缝铺，师父手艺很好的呀，改天让行知带你去，他知道的呀。”叶母给她倒茶。　　 这叶府应该不小，家里的家具都是中式风格，都是实木的，雕刻的部分看起来就要花不少人工。　　 “伯母，这叶行知为什么被关到房间，您知道吗？”她接过茶，小珉一口。　　 “哎呀，这孩子是这样的，性子执拗，决定了什么事就要去做，以前也因为学业上的事与他伯父吵过，但我竟不知，这次是为你。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个女孩子与他伯父吵起来。”这个叶母笑呵呵地与她说着这些话，丝毫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