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那种地方
晚上闻沭将裴司送回来,三郎依旧未归,就连二夫人都没回来,下人们议论纷纷。 “二夫人是没脸回来了,大公子去下场,三公子迫不及待就去了,还办宴庆贺,大公子都不抱希望了,结果得了第一。三公子那般炫耀,瞧,都不敢回来了。” “我要是三公子,我都不敢见人,你没瞧见,今日官学亲自来人要接大公子去呢,你说我们这里有几个有这样的殊荣,谁不是找人托关系去的。三公子还是找人去官学,回来一通炫耀,没想到打脸这么快。” “谁说不是呢,谁能得到第一,那就说明大公子是读书的料。” 温言坐在门槛上等裴司回来,双手托腮,听着仆人们悄悄的话,心里乐开了花。 月上梢头,裴司回来了。 小小的女娘坐在门口上,颜色明艳,眼神明亮,柔软的一团,让裴司心里暖了起来。 “大哥哥,恭喜你。”温言站了起来,小跑到裴司面前,昂首望着少年人,“大哥哥,你是十一的骄傲哦。” 稚嫩真诚言语,欢喜的神色,都落于裴司心底。 青叶跟随入门,将一直小匣子递给温言:“十一娘,这是舅夫人给您的。” “我的?”温言诧异。 裴司点头:“是特地给你的,外面凉,进去说话,你吃了吗?” “吃了,三哥哥不见了。”温言接过匣子。 裴司皱眉,道:“没去找吗?” “不知道,我听仆人们说的,二夫人也没有回来、咦,哥哥,闻舅舅带你去闻家了?”温言反应过来,心里震动。 闻家不喜裴司,这么多年来从不他登门,这回是怎么开窍了。 她疑惑,青叶说道:“当年闻大舅与大爷都没得第一名,待乡试开了,大舅让我们主子去试试。” 乡试三年一回,童试是每年一回,下一届乡试是后年,便是两年后。 裴司十六岁成了解元,十九岁成了会元,接着是状元,三元及第,古今少有。 温言心中震撼,嘴角抿了抿,鼓励裴司:“哥哥会中的,我相信哥哥。” 青叶也笑眯了眼睛,“我也是这么想的,主子睡梦中都在背书呢。” 两人一唱一和,哄得裴司展颜,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对珠花,递给妹妹。 十一娘笑弯了眼眸,笑吟吟地接过珠花,“谢谢哥哥。” 门外来人,匆匆说道:“大公子,三公子确实不见了,二夫人回来了,说派人去找了。” 温言:“……”心里承受压力这么差! 裴司换了一副面色,笑容淡去,“去哪里找了?” “不清楚,大爷二爷都出去找了,二夫人哭晕了过去。” “青叶,你随我出去看看,十一,你回去睡觉。” 裴司语气严厉,不由分说让仆妇送十一娘回去,自己提着灯笼带着青叶离开。 温言听话地回五房。 周氏在屋里哭,不知哭什么,婢女告诉她:“听闻您要搬出去住,夫人哭了两日,五爷这回不肯答应她。三公子不见了,五爷去找人,还没回来呢,这不,又哭上了。” 女子孕期最为敏感,周氏心中越发不安,哭了一回又一回,五爷都会耐着性子哄,今日五爷没回来,哭了一回就止不住了。 温言迈过门槛,直接走过去:“阿娘,你可是觉得我嫁给周山才算是扶持娘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害怕……”周氏止了哭声,望着女儿稚嫩的面容,有心想要亲近,“上回的事情,我是昏了头,十一,我就是昏了头,事后就后悔了。” “阿娘,阿爹的性子是怎么样的,您也是知晓的,倘若我真嫁了过去,周家待我不好,你觉得阿爹会放过周睿吗?到底是扶持,还是害了他。” “二来,你也知晓我的性子,我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舅母捏来捏去,你觉得我会与周睿夫唱妇随吗?” “阿娘,我的夫君不求富贵,必然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瞧周睿,他像吗?” 周氏彻底哭不出来了,怔怔望着女儿,九岁多的十一娘心思远比同龄人深,非她可以掌控的。 这么一想,她就更慌了,脱口而出:“十一、不不不,你可知道……” “五爷回来了。” 婢女的声音打断了周氏,她忙不敢说了。 裴知谦大步走了进来,步履生风,温言迎了上前:“阿爹,三哥哥找到了吗?” “嗯。”裴知谦略有些尴尬。 温言纳闷,“在哪里找到的。” 尴尬什么? “时辰不早,你该去睡觉了。”裴知谦摸摸女儿的脑袋,艰难地露笑容,“好了,回去吧。” 温言糊涂得被婢女引了出去,跨过门槛的时候,陡然觉得三郎或许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糊涂了一夜,次日一早,九娘蹦蹦跳跳地来了,悄悄告诉十一娘:“三哥哥去了那等地方。” “哪等?” “就是那种、她们说是青楼。” 温言懵懂,脸皮发红,明白昨夜阿爹好端端地尴尬了。 三郎才十三岁……她又问:“三哥哥才十三岁,他怎么就过去了。” 九娘晃晃脑袋,“不知道,反正就是过去了,那是什么地方?” 温言语塞,得益于自己重新活了一回,若不然也不知‘青楼’是什么意思。 她呵呵笑了,九娘抓住她的手:“我阿爹也是这么笑的,那里是什么地方。” “就是读书的地方!”温言睁着眼睛说瞎话。 九娘不信,“三哥哥昨夜都跪祠堂了,你不晓得,闹得整个家里都知道,如果是读书的地方,怎么会跪祠堂。” 温言想不到好办法了,呆呆了一瞬,不得不说道:“里面就是有许多好看的姑娘。” “还有呢?” “没有了。”温言再说不下去了,随手抓了一把糖塞到九娘的手里,又说道:“昨日闻家给我拿些东西,你挑一挑,好不好?” 好东西成功吸引九娘的注意力,欢欢喜喜地拥着十一娘去房里。 **** 二夫人哭了一夜,眼睛都肿了起来。 她哭哭啼啼:“都是那个怪病的人克的,自从他回来后,三郎事事不顺,官学的先生分明说了三郎的文采必然可以过的,没成想的,会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