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一辆重型机车停在清吧门口。　　 车上的小张摘下头盔，无比帅气地拂了把头发。　　 只是，帅不过三秒。　　 迎面一阵冷风，他瞬间缩起脖子，飞快拔出钥匙下车，小跑进旁边的清吧。　　 清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倒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地儿。　　 迟昊从未在深夜约他出来喝酒，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小张接到电话便觉他情绪不对。　　 他前后左右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角落，大跨步走过去。　　 穿着蓝色衬衫的少年，趴在卡座的圆桌上，面庞隐进忽明忽暗的灯光里。　　 桌上还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　　 “我去！”小张惊讶了。　　 借酒消愁这事，像是跟迟昊这种向来清冷自持的人不沾边。　　 小张顺势坐进沙发，一名服务员正好给迟昊上酒。　　 他余光瞥了眼酒瓶上的字，忍不住啧了一声。　　 “一个毛孩子，怎么喝度数这么高的洋酒？”　　 他对服务员说，“换一种。”　　 迟昊闻声抬起眸，狭长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显迷离。　　 “哥……”　　 服务员见他醒了，连忙问：“请问要换酒吗？”　　 小张摆手：“换了换了……”　　 迟昊猛地盯住服务员，眼神微冷，凛然吐出两个字：“不换！”　　 服务员为难地看着小张。　　 小张一阵无语，顿了顿，说：“算了，放下吧。”　　 服务员将酒放下，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迟昊打开一瓶新的酒，泊泊液体涌入酒杯。　　 “哥，谢谢你这么晚还出来，我敬你。”　　 小张端起酒杯和他碰了杯，手还停在半空，就看到对面的少年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张目瞪口呆。　　 就算是他们那群人中酒量最好的文哥，喝起度数这么高的洋酒，也有些扛不住。　　 少年这喝法，跟喝水一样了。　　 小张：“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喝。”　　 迟昊将酒杯放下，背靠向沙发，抬起手背抹了下嘴，没说话。　　 小张转着酒杯，见他又往杯子里倒酒，酒瓶里的酒很快便没了大半，忍不住皱起眉头。　　 “诶，我说，你这喝法会死人吧？”　　 迟昊一条胳膊支在桌面上，模样不羁：“死不了，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　　 说话间，他又抬起一只手，招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很快跑了过来，笑着问：“请问有什么需要？”　　 迟昊指着小张，“问下我哥要喝什么，给我加单。”　　 “迟昊！”　　 “既然出来就陪我喝个爽快。”迟昊手抵着额头，勾着嘴角。　　 小张古怪地看着他。　　 迟昊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就像变了个人。　　 小张不禁发出一连串疑问。　　 “你小子是不是心里有事？”　　 “我觉得你怪怪的。”　　 “感情问题？”　　 “莫不是跟小越妹妹有关……”　　 不经意听到邢小越的名字，迟昊手抖了下，五脏六腑再度绞痛起来。　　 低垂的长睫下，深眸微闪。　　 “不对啊，小越妹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小张自言自语。　　 “喜欢？”迟昊忽然冷笑一声，手一伸，直接拿起面前的酒瓶吹了。　　 小张心急，“唉，你这样不行，想把自己往死里灌吗？”　　 他伸手，抓住了迟昊的手腕。　　 “松开！”少年俊脸阴沉，猩红的眼底充满戾气。　　 小张放开手，蹙眉：“到底什么事，你跟哥说说，或许哥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你帮的了我吗？”迟昊看着小张，嘴角漾开一抹散漫的笑容。　　 “你倒是说说。”　　 迟昊侧身，忽然凑近他，身上酒气熏人。　　 “那好，你告诉我，怎样能忘记一个人？”他眼底泛着一片暗红，声音阴郁无比。　　 小张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愣了一下。　　 迟昊退开，哑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谁也帮不了我……只有酒可以……”　　 “……”　　 小张见劝不动他，便由着他喝了。　　 反正这人醉了，自然也就消停。　　 不一会，如他所料。　　 少年突然砰一声，抱着个酒瓶歪倒在沙发上。　　 “小越……小越……”　　 “……什么？”小张听不清楚，起身凑近听，终于听清他嘴里囔囔着一个名字：“小越……”　　 少年阖着眼睛，俊朗如画的侧脸上，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　　 小张心里动容。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得多伤心啊？　　 坐在沙发上叹了会气，他摸出手机。　　 “算了，哥们帮你一把。”　　 他滑动手机屏幕，在通讯录找到了邢小越的名字。　　 “喂……小越吗？”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咳嗽声，紧接着，是低而虚弱的声音。　　 “小张哥，有什么事吗？”　　 小张愣了下：“你声音怎么啦？”　　 “发烧了。”　　 小张闻言，面露犹豫。　　 小姑娘身体不舒服，外面又那么冷，总不能让她过来吧。　　 “要紧吗？”　　 “没事，我吃药了。”　　 “那你保重身体。”　　 “嗯，有什么事吗？”　　 小张看了眼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男生，抿唇，“没事了，本来想约你出来玩的。”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　　 “那下次吧。”　　 电话挂断。　　 小张盯着手机，两秒后，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　　 忘了问这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喝了一口酒。　　 将酒杯放下后，他推了下少年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张帮迟昊穿上外套，扶着他走出清吧。　　 正想用手机叫车，刚按亮屏幕，就听到噔的一声，屏幕彻底黑了。　　 “妈的，这时候没电。”　　 他看一眼迟昊，说：“我拦辆的，你等着哈。”　　 将迟昊放在一张长凳上安置后，他转身朝大马路走去。　　 长凳上，醉醺醺的少年倏然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抬手在眉心里重重地按了按。　　 放下手时，眼前突然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色羽绒服？　　 “小越！”　　 迟昊慌忙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　　 他甩了甩头，深呼吸一口气，长腿迈开，朝前方的高挑女孩走去。　　 “小越！”迟昊伸手拍了下女孩子的肩膀。　　 女孩转过头，见是一名帅哥，怔愣了会，问：“有什么事吗？”　　 迟昊看清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眼眸瞬间暗下来。　　 他语调失落道，“抱歉，认错人了。”　　 话毕，他后退一步。　　 扭头间，眼睛被强烈的白光闪了一下，他下意识抬起手。　　 砰——天地间一声巨响，他的身体被重力撞出了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