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失去的感觉,让人只愿是梦,让人怯懦不信,让人生不如死! “皇上,若遥儿只是你的一把剑,现在剑已毁,人已亡,她也算死得其所。皇上自然不必太过悲伤。只是遥儿终究是我弟子,她遗体就由我这个做师父的带回抚仙山了。” “不要……“孟祁玥痛呼,上前阻拦,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雪花上,她留下的斑斑血迹。 “师父,师父,师父……”他声声疾呼,却无一人回应,茫茫雪地之间,他只觉得原来世间如此清冷。 “从今以后,奴婢就是您最锋利的一把剑。” “我不怕,我只是怕殿下您受了委屈。” “殿下贵为皇子,就应该有尊严地活着,就应该光芒万丈地活着。” “殿下,江山你主,这才是黎明百姓的福音。” …… 她话很少,但说得每一句,都能让他得到极大成就感,都能让他轻易放在了心头抹不掉,她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dàng,可周围的世界却越来越模糊。 终于,天际消失成一道黑线,终于,世界清净了。 “皇上……”万人的惊呼他听到了,只是,他累了,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十章 缠爱 孟祁玥醒来,窗前,是跪倒一片的宫女,太医。江梧柔抱了皇子坐在一边,看见他醒来,红肿着双眼痛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皇上,你终于醒了,您整整昏迷了半月,可担心死柔儿了。” “啊遥……”嘶哑的一声呼唤,令所有人脸色一凝。 这易姑娘在的时候,也没觉得她在皇上心里有啥分量,可现在人都不在了,皇上却开始念念不忘,这……可如何是好? 江梧柔心中一愣,但表现得滴水不漏,她擦了脸上的泪水,岔开了话题:“皇上,您刚醒来,渴不渴,你看,佑儿好久没被父皇抱抱了,他想父皇了。” 孟祁玥圈了那孩子在怀里,孩童纯真可爱的模样的确让他有了几分笑颜,可是哄着怀里会笑,会吖语的孩子,他的思绪却忽然回到了他bī易星遥喝药的那一天,她的泪,她的祈求,她的悲伤,他竟能做到完全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他眼中只有他的江山,只有他的江梧柔,只有他的孩子。他是真的忘记了,她也会疼,也会痛,也会……死。 他测过了身,不再看任何人,冷冷地道:“你们都先退下,朕要一个人静静。” “柔儿,你也先出去吧!”觉察到还在自己旁边的江梧柔,孟祁玥也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江梧柔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寝宫,无助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佑儿,母后怎么办呢?” 可怀里的孩子只是呵呵望着她笑,并不懂得她心中的不甘和无奈。 孟祁玥想起了他们初到芜国的第一天,因为屡屡受袭,到达之时,已经足足晚了半月。 芜国国君立于殿上,牙呲目裂,嗔道:“诚意不足,不守时约。” 堂下群臣也纷纷附和,给了十足的下马威。 他跪在下面,不动声色,只在人声息落,四周静廖之际,才悠悠开口:“大王,途中臣八次受袭,随从死伤无数,若臣诚意不足,现在定不会出现在大王面前,早已偏安一隅,何苦为人质?又何苦,把生死全都jiāo由大王掌控?” 这话,句句在理,芜王的“欲加之罪”实在是无处可放,便只得换了笑颜,道:“贤侄莫生气,本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前往西阳宫时,易星遥的那声叹息,虽然几不可闻,却还是清晰明了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只是冷笑着问她:“怕了吗?就这点胆识?” 与他约莫同龄的年纪,又加之于涉世之初,她自然是通透无比的,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嘲讽,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形势,若带着殿下您qiáng行杀出,还是有可能的,只是那样子的话,殿下便一辈子都得在别人的追逐下生活,这是下下之策。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殿下您受委屈。” 可那时的他,对谁都刻薄至此,内心明明因她这一句感动了,可他却没有半句感激的话语,反而刻薄得很: “你何故对我如此?没看到吗?我只是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不得宠的皇子而已,随时朝不保夕。你说要保护我,就凭你的那身武艺?还是这见不得人的模样呢?” 那时候,他还没能看到她隐藏的绝色容颜,可他还记得,她因自己这一句,难过垂下头的模样。 一个月后,有宫女送来了月禄。几尺布匹,几锭银子,便是所有。 易星遥比划了良久,才敢挥动剪刀,裁制新衣。 他无法忘记那一夜,夜半醒来,屋里摇曳的烛火。灯光下,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身影,竟像极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