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八年,迁起居舍人谢知蕴为中书舍人,赐绯袍。 经过三年的选拔,女科之制逐渐稳固,同年,在新武举之下,皇帝开始收归兵权,打压关中武将集团,并削弱地方各州刺史的权力,将天下分为十道,由皇帝直接任命各道监察使。 然而关中诸将却不愿意交出权力,自天授元年始,李瑾便开始实行强干弱枝之政,整顿禁军,扩充军备。 直至天授九年,认为时机成熟的李瑾,加上武举的顺利开设,于是将手伸向了具有威胁与阻碍武举的关中武将集团。 天授九年六月,华州刺史崔荣起兵造反,坐罪伏诛,是年九月,庆州、灵州两名武将密谋,遭到幕僚揭发,获罪伏诛。 天授十年,同州刺史王元礼及麾下十余将领被逼自杀。 短短两年内,关中武将便被除去大半,剩余将领纷纷交权,辞官归隐。 然雍州刺史桓冲,乃从安州跟随武安侯至今,立下无数战功,遂不愿舍弃功勋,然又惶恐朝廷之举,于是连夜前往河西边陲,求助燕王。 ——丰州—— 天授八年,漠北突厥进犯,武安侯萧怀玉返回河西镇守,并成功击退突厥。 是年七月,朝廷下令对突厥出兵,武安侯萧怀玉奉命出兵,一年后得胜而归,突厥臣服。 至天授九年,武安侯之功,朝廷已无赏可封,于是赐亲王爵,号,燕王。 不久后,朝廷开始整顿军制,打压关中武将,两年之内,几乎血洗了半个关中,再几个权重的刺史相继被逼自杀后,雍州刺史桓冲连夜赶往丰州。 军营之中戒备森严,桓冲连夜入镜,于是遭到边军扣押。 “我是雍州刺史,原武安侯麾下别将桓冲。”桓冲大惊失色的喊道,“我要求见燕王。” “何人深夜闯营。”听到动静声的萧怀玉,从帐中走出。 “大王,是桓冲求见。”陆兆麟拱手道。 “桓冲?”萧怀玉眼前一亮,“他不是在雍州吗。” “是,他赶了一夜路。”陆兆麟回道,“为了见您。” 于是萧怀玉便明白了是什么事,她本不想见,但是桓冲在营地大喊,声音传到了营内。 “带他入帐来。”萧怀玉转身回到营帐。 “喏。” 桓冲被带进了帅帐内,萧怀玉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有些淡漠。 然而桓冲入帐,却直扑她的脚底,大哭着哀求道:“元帅,您可得救救我们弟兄,崔荣和王元礼都被朝廷逼死了。” 萧怀玉沉默了片刻,在此事上,她对曾经的麾下有所亏欠,她也曾上表皇帝,请求留这些武将的性命。 但他们对关中军的影响实在太大,且不愿意放权,朝廷最终采取了强逼,以血的代价来震慑这些曾经的功勋。 “早在之前,寡人是否提醒过你们?”萧怀玉问道。 “可是楚国的天下,是我们打下的,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安定,天子怎可如此无情无义。”桓冲满眼怨念与愤怒,“当初辅佐陛下入主关中的,也是我们,此后陛下称帝,遭到朝臣反对,也是我们为陛下平定了这些叛乱。” “从楚国陷入危难,到如今一统九州,我们跟随元帅,近二十年的征战,一身的伤痕,”说罢,桓冲脱去上衣,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臂膀,“可如今却被朝廷这般赶尽杀绝,崔荣他们的下场,末将实在难以接受。” 萧怀玉欲言又止,只有她清楚君王想要做什么,但她却无从开口,这样的结局她或许早就料到。 她支持着君王的新政,但在军制上,作为关中武将的核心与领袖,她备受煎熬。 这似乎是无法两全的,她再一次做了恶人,舍弃手足的恶人,彻底。 “不是陛下如此,是历朝历代的君王皆如此,你我要想求存,就只能舍弃权力。”萧怀玉道。 燕王的话震惊了桓冲,“我不明白。” “没有人比我们更加清楚元帅的功劳。”他难以理解,难以置信道,“如果没有元帅,楚国能夺取这个天下吗?” “当初您明明拥有入主关中,取而代之的机会,可是您却将天子迎进了关中。”桓冲又道,“这是您的忠,可朝廷如今的做法,却失了义。” “只要元帅的一句话,我们剩下的这群人,必定誓死追随。”桓冲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燕王身上。 天下没有战事了,不再需要这些武将,失去了价值,开始遭受打压,他们恐慌,并希望发动战争来延续自己的价值。 “桓冲,我很抱歉。”萧怀玉道,“天下苦于战争近百年之久,所以我不愿再挑起无端的战争,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 “愚蠢!”桓冲怒道,他瞪着萧怀玉,“元帅。” “您不这样做,迟早有一天会和崔荣他们一样。” 萧怀玉闭上了双眼,“来人!” 亲卫入帐,再次将桓冲扣住,“桓冲,你们跟了我多年,是我辜负了你们。” “我会送你回到雍州,而你私自来见我之事,我也会禀明是我去信与你。” ※ ※ ※ ※ ※ ※ ※ ※ --- 将桓冲送走后,萧怀玉独自一人坐在帐中黯然失色。 “大王,桓将军走了。”陆兆麟入帐道。 萧怀玉看着案上的烛火,越来越微弱,如同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消散,“伯灵,你是否觉得寡人无情。”她唤着陆兆麟的字,心中五味杂陈。 “大王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考量与思虑。”陆兆麟回道,“早在朝廷准备削夺兵权时,大王便曾去信给诸将,是他们不愿听从,才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