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佑人,萧将军已经尽力了,斯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贾舟宽慰道。 萧承越长叹了一口气,旋即将面罩拿出,遮挡住了自己烧伤的半张脸。 “陛下就在殿内。”贾舟让开一步路说道。 “多谢贾侍中。”萧承越旋即脱履入殿。 “臣,振武将军萧承越,叩见陛下,陛下万年。”萧承越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御前跪伏道。 皇帝看着满身是伤的人,也是十分吃惊,“萧卿身上这伤…” 萧承越将头枕在地板上,哽咽道:“父亲屋中走水,因在深夜,等臣发现时,已是漫天大火,父亲还在内熟睡,臣一时着急,冒火入内,然而即便如此,也未能救出父亲,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着萧承越,对于他的说辞将信将疑,“萧卿的脸?” “臣的脸也因此烧伤,容貌有毁,故用假面遮挡,不敢示君王。”萧承越解释道。 “你是为救父而受伤,孝心可嘉。”皇帝道,“摘下假面,让朕看看。” “父亲之死,是臣这个做儿子的失责。”萧承越回道,“请陛下允臣失仪。”随后便将假面缓缓摘下。 整个半张脸,都被大火灼伤,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并且伤是新的,皮肉绽开,鲜血淋漓,肉眼可见的疼痛。 皇帝皱着眉头,强忍不适,“贾舟。”他向殿外喊道。 “陛下。”贾舟闻唤匆匆入内。 “让御医给振武将军好好瞧瞧。”皇帝吩咐道。 “喏。” “谢陛下厚爱。”萧承越再次叩首。 “巴陵侯的死,卿家也不要太过伤感。”皇帝又宽慰道,“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另外,卿家之子…” “臣子犯下滔天大罪,陛下留其全尸归还侯府,已是天恩。”萧承越识趣道,“未能管教好儿子,乃臣之罪,请陛下责罚。” “卿久在军中,效力朝廷,家宅之事难免疏忽。”皇帝十分理解道,“以巴陵侯府几代人之功勋,本应免死,然律法乃治国之根本,不可因人而废,卿能明白,朕心甚慰。” “卿且回去好好歇息,巴陵侯之死,乃朝廷之失,朕悲痛不已,然朝廷还需武将坐镇北境,卿要打起精神,将伤快快养好,至于巴陵侯的丧事,则由朝廷操办。”皇帝又道。 萧承越听后,重重叩首,“臣,谢主隆恩。” 萧承越离去后,皇帝收起了脸上的仁爱与关怀,并且改变了今日早朝上的决策。 “陛下,御医已前往巴陵侯府。”从太医院回来的贾舟奏道,“振武将军受伤不轻,那张脸,怕是保不住了。” “既然受了重伤,那么这次就留在家中好好休息吧,至于北上…”皇帝捋着胡须,“先前曹太尉力荐虎贲中郎将,朕也觉得,他能屡次创造奇迹,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这后起之秀,也未必不如老将。” ※ ※ ※ ※ ※ ※ ※ ※ ——楚京·巴陵侯府—— 原本还十分担忧的萧承越顺利从宫中走出,并收起了自己在人前的伪装。 萧世隆的遗骸跟随他一同入京,已经提前送回了侯府,而今他要做的便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回到府中接任家主之位。 “郎君回府了。”一声呼传打破了巴陵侯府因为失去主人的哀伤。 除此之外,萧明赫的尸体也静置于庭院,萧承越回府后便来到了儿子的尸身前,然而他的眼里并没有任何悲伤。 “郎君。”府中的老管家走上前来喊道。 萧承越却怒瞪了他一眼,老管家当即的改了口,“主君,郎君的丧事?” “他犯下的罪,已不再是巴陵侯府的人,将其从族谱除名,葬到郊外去吧。”萧承越冷冷道。 “喏。” 萧承越最后来到了正厅,那被烧黑炭的尸骸就停在巴陵侯府的正大厅内。 一群妇孺正围着尸体痛哭,尤其是生育了子嗣的妾室。 然而本该最伤心,也是巴陵侯世隆最疼爱的幼女萧鸢鸢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主君。” “主君。” 在管家的示意下,府中的下人很快就改了口,只是几个妾室有所不满。 “听闻主君出意外之时,大郎也在。”他们看着同样受烧伤的萧承越,眼里只有怀疑。 萧承越只是一个眼神,便吓得萧世隆的妾室不敢再问。 “巴陵侯府连遭不幸,吾心甚痛,然父亲临终之前有所嘱咐,不管如何,巴陵侯府都要团结振作。”萧承越望着一众族人道,“吾不希望,在停灵期间,有任何不利家族之事发生。” 整座侯府数十人,但只有一个人的目光引起了萧承越的注意。 “鸢鸢有话要单独问兄长。”萧鸢鸢走上前说道。 自己的嫡亲妹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时,不但没有半句关怀,反而和其他人一样充满了质疑,这让萧承越十分心寒,“好。” 第198章 李宣的怒火 萧承越是带着十几个带甲的亲信回的府,在铠甲的震慑下,即便几个偏房的妾室与弟弟不满,却也不敢当面说什么,毕竟萧承越是巴陵侯府的嫡长子,并且是在萧世隆死后,整个侯府中官职最高说话最有分量的。 萧世隆的其余庶子,只有一个在禁军中任职,但却官阶不高,而萧家其余的长者,大多都是遵从宗法的嫡长子继承,站在萧承越这一边。 萧世隆在世时,她们倚仗宠爱,还能肆无忌惮,并且野心勃勃,可如今萧世隆突然离去,并且没有任何临终嘱托,便使得几个妾室与庶子失去了倚靠,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再大喊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