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嘉掰碎饼干,果断地说:“抢了你女儿工作的卢秀清死在你负责的车上了,要辩解可只有现在了。” 覃辉勉仍是笑:“我没什么要辩解的。” 宋迤问:“地毯上的蜡是您做的吗?” 覃辉勉的笑容陡然僵住,他徐徐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用和刚才一样的平静语气说:“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唐蒄看看宁远疆,又看看覃辉勉,极度无法接受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杀卢秀清是替你的女儿报仇?” “一个星期前,我以我的名义叫她今天来列车上找我,当面向我道歉。”覃辉勉好整以暇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话语间隐隐含着大仇得报的快意,“翠萍是个爱体面的人,她是怎么死的,害她的人就要怎么死。” 他的目光依次看着面前的人们:“想不到心里想着她的人这么多,都齐聚在这个车厢里了。卢秀清是飞上枝头众星捧月,谁来怜惜我女儿九泉之下尸骨未寒呢?” 唐蒄提前给马颂打过预防针,他只是攥紧拳头强忍着怒火。心直口快的贺琳第一个站起来,愠怒道:“覃翠萍又不是秀清杀的,秀清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怎样。” “我不管。只要害我女儿不高兴的人死了,我这颗心才能安生。”覃辉勉戳着胸口说,“你们是不晓得我,我天天夜里做梦,都听见翠萍哭着跟我说她有多难过!” 唐蒄冷笑道:“所以你就要让卢小姐的家人难过?” 站在宋迤身边的马颂突然锤桌,唐蒄慌忙把宋迤往自己这边拽了拽,他厉声说:“秀清愿意为覃翠萍的死道过歉,以她的性子都向你低头了,你还想怎么样!” 宋迤自觉地离远了些问:“你是怎么杀的卢小姐?” “我假意骗她上车,说等列车开动后,我得空了就在司机室和一等车厢之间的观光台上等她。她提前站在那里,省了我在她死后再做布置的力气。杀她的刀丢下车,你们想找也找不到。”覃辉勉抬起手来,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战栗不止的两手,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杀她那么容易,我真的,我真的亲手杀了害我女儿的仇人。 “我一点也不后悔,那个贱人死有余辜。”他抬起头来,指着电话大笑道,“赶紧通知警察,我恨不得法庭现在就判我死刑,好让我早点见到我女儿,去吧!” 唐蒄蹙着眉下意识抓紧了宋迤的袖子,金萱嘉眼见大家都没动作,干脆利落地说:“好啊,我去报警。” “不用去了,”马颂疾言厉色地嚷道,“不用去——” 还不等这句话的一个字脱口,身影就抢先一步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知他从哪里拿到一把匕首,从被唐蒄叫过来开始就将其藏在袖管里,谁都没有发现。 分隔两边座位的走廊太狭窄,窄得像横在生死之间的河。马颂的行为无疑贯通生死,他以极快的速度从左侧的座位亮出匕首刺往右侧的座位,这个姿势仿佛用推搡的方式带着覃辉勉走过了立在河上的奈何桥。 皮肤被尖利的锋刃挤压到极限,终于在马颂再次用力时破开。冰冷的匕首被推进覃辉勉的腹部,冬天的衣服太后,血没有喷出来,而是在列车长的制服上晕开。 卢秀清工作的交际场从不缺美酒美人,想在剧院走得顺畅,她就只能像别人那样在演出结束后为贵客倒酒。马颂拔刀的瞬间,血液如倒出瓶口的香槟般涌出。 覃辉勉吃痛地喊出声,马颂咬牙抓紧他的肩膀,第二次刺入依旧不需要太多思考。就和卢秀清往家里汇款时一样不假思索,她信手把装钱的信封递出去,马颂信手把杀人的匕首收回来,在飞溅的血珠里又是一刀。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贺琳尖叫一声,宁远疆和金先生起身躲避,唐蒄和宋迤也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提前跑去打电话的金萱嘉当机立断,冲着车厢之间站列车员的连接处大喊道:“来人哪!杀人了!” 车厢里的人登时一下子挤到最旁边,看着马颂的样子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马颂趁着这段时间按住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覃辉勉,一狠心下手割断了他的喉咙。 血顺着匕首尖端滴落地面,融入浸满蜡液的地毯里。覃辉勉仰面倒下,没有衣物的遮挡,炙热的血毫无顾忌地喷出来,在半空中像演出时歌手用以掩面的舞扇。 在过度失血带来的寒冷里,他好像看到覃翠萍笑着站在他旁边,很快就又看不见了。马颂喘息着直起身子,这时才有余力抬头看向躲避他的宁远疆等人。 以孙琦琦为首的列车员拿着刀和棍子冲进来,他将匕首抬起来,抵在自己喉间,唐蒄鼓起勇气挤开人群喊道:“你先别动,你死了卢秀清的家人怎么办!” 他大为不解地看着唐蒄,唐蒄担心他又要自杀,争分夺秒地说:“就算不管卢秀清的家人,你也想想你自己的家人行不行?你死了,你们两家人都会难过的。” “可我已经杀了人了,”马颂说,“你……” “别说那些虚的,覃辉勉是杀了卢秀清,他就是个罪犯,我们大家都知道。”唐蒄说着还想往前走,宋迤伸手拉住她,她说,“他是蓄意谋杀,进警察所最轻也要被关进牢里的,你只是义愤杀人,不会被判死刑的。” 马颂的表情略有动摇,唐蒄指着金先生大声说:“金先生,”被她指到的金先生瞪大眼睛,唐蒄盯着马颂劝慰道,“金先生很有钱,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律师,找个好点的律师就不会被判死刑的,你先冷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