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照两人的家境看,应该是非住学校提供的校舍不可的。但两人努力打工身兼数职,借着缴纳学费剩下的余钱,就赶急赶忙在上个学期中途从学校里搬出来。 唐蒄领着这两人回到租住的房子,金萱嘉从没想过可以用高耸陡峭这样的词来形容楼梯。就算是以往住满高门大户的乌衣巷附近竟然坐落着这般破败朽烂的房子,这时代变迁得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唐蒄脚步飞快,犹如在丛林里攀缘的猿猴。她三两步蹬到最高处,笑着催促道:“金小姐,你们快点呀。” “你不早说你家这么高……”金萱嘉累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她见唐蒄不再往前,也站在原地休息,“要不你搬到我们家来?至少我们家的楼梯比这好走多了。” “那雪梅怎么办,我总不能抛弃她呀。”唐蒄还挺讲义气,一边掏钥匙一边回想课程表,“她今天应该没有课,我昨天出没出门你们可以直接进去问她。” 宋迤跟金萱嘉一起停在半途不走,问:“你说的那个证明你不具备作案时间的铁证究竟是什么?” 唐蒄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说:“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金萱嘉深吸一口气,使尽全身力气跑上楼,扒着门框往里打量。她知道唐蒄家境不好,父母困顿到跟叔婶同屋住,早就做好了唐蒄住在垃圾堆里的准备。 目前看来比想象中好得多,至少唐蒄还没沦落到在街上捡别人不要的锅碗瓢盆来用。唐蒄每次来家里教学的时候也总打扮得干净整洁,显然是不想让人小瞧。 屋里挺干净,就是没有屏风挂画之类的摆件,显得又单调又无趣。金萱嘉扫视一圈,一转身对唐蒄道:“我爸又不是没给你钱,怎么你家里这么空?” “不知道我会在你家做多久,钱要花在刀刃上,”唐蒄装模作样地晃晃脑袋,很有见地地说,“我想攒钱租个更好的房子,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攀岩回家了。” 金萱嘉想想那山崖般地楼梯,附和道:“有道理。” 宋迤最后一位来到门前,她慢吞吞地踩着最后的台阶上来,说:“金先生给你的钱完全够你搬去新房子。” “哎呀,我总不能撂下雪梅不管吧。”唐蒄无奈地说,“我飞黄腾达了,不能忘记患难与共的朋友呀。” “这倒没错,”宋迤正观察屋里的陈设,无意间瞥见站在卧室门后探头探脑的林雪梅,“你是林小姐?” 唐蒄也注意到林雪梅就在门后,上前把她拉出来,等宋迤进屋后笑眯眯地介绍道:“我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金先生家的金小姐,这位是金小姐的跟班。” 林雪梅规规矩矩地鞠躬:“金小姐好,宋小姐好。” “哟,一说到我的跟班就知道是宋姨。”金萱嘉知道唐蒄肯定没少跟她说自己和宋迤的事,也就省去自我介绍,笑道,“长话短说,唐蒄昨天离开过家里吗?” 林雪梅摇头说:“没有,昨天她睡到十二点才起。” 唐蒄觉得丢人,慌忙掩饰道:“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你就跟她们说,我下午到晚上有没有离开过。” “这,”林雪梅对谁都是怯怯的,她不敢直视金萱嘉的脸,也禁不起宋迤的打量,“我们在抄英语书,我习惯在十一点前睡觉,后来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去了。” 金萱嘉确认道:“十一点前,唐蒄都留在家里?” 林雪梅只低头看地面,唐蒄熟知她没胆子面对金萱嘉的盘问,甩手道:“就知道你们两个不会信这种口头上的作证,我能拿出最有力的证据闪瞎你们的眼。” 她成竹在胸,转头闪电般跑进卧室里了。独留在客厅里面对金萱嘉和宋迤的林雪梅很是局促,她彳亍半天,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二位要喝水吗?” “不用不用,我们看一看她的铁证就走。”客厅里正好有几个半旧不新的藤编椅,金萱嘉毫不客气地挑了一个坐下,依旧是刑讯审问般的语气,“我记得上回坐车观光的时候也是你,你好像和苏太太聊得挺好的?” “没有,是苏太太宽厚,不计较我不会说话。”林雪梅以为她要问苏缃的事,问,“您和苏太太关系很好吗?” 金萱嘉立马提高音量:“我和她关系怎么能好?” 林雪梅骇得后退几步,宋迤给金萱嘉递去个眼神,金萱嘉才放缓了声音,笑着说:“我记得小爱也是学生物的,你有印象吧?王家的小姐,喜欢盘起头发的那个。” 林雪梅不是唐蒄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面对身份家世比她好的金萱嘉就更是谨小慎微:“有,王小姐是唐蒄的朋友,学术水平很高,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她。” 宋迤趁机问:“那叶青青叶小姐呢?” “叶小姐今年没来上学,兴许是找到男朋友,想放弃学业了。”林雪梅低头说,“不管怎样都祝她幸福吧。” 她和唐蒄都对叶青青的死不知情,或许是和叶家那边避免家丑外扬封锁消息有关。金萱嘉正想再问几句,唐蒄就从卧室里冲出来,兴奋道:“来了,我的铁证。” 她满脸堆笑,站得笔直:“猜猜我放在哪?” 金萱嘉岿然不动,指使道:“宋姨,上去搜身。” 宋迤还真就站起来,唐蒄跑到林雪梅身后举起拳头准备自卫,待到宋迤走到面色惨白的林雪梅面前,她才松开握紧的手:“你别过来,给你看就是了。” 宋迤将她手里攥着的两片卷起来的报纸,分了一片给金萱嘉。金萱嘉拿着那块卷成蜗牛壳样式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没有半分头绪,只得,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