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道下，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着。两排相对的梧桐，不甚慷慨地洒落下点点光影，点缀着亮眼的青春。　　 有些地方很眼熟，刚和凌霄在一起的时候，她恨不得分享自己在学校的每一刻。去哪栋教学楼上课了，去哪个食堂吃饭了，拍了许多照片给她。　　 今日，她穿的休闲，微卷的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素色的衬衫，宽松的牛仔裤，搭了一双小白鞋。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穿着球衣背心、掂着个篮球的高个子男生来问她要微信。　　 凌霄将孵化基地的地址发给了她，这个地方她不熟悉，问了好几个同学，陆成江才找到。　　 凌霄的小办公室在基地的最中间，陆成江对照着门牌号，一个个找下去。　　 刚找到，方才那个篮球男又跟了过来，“学姐，真的好巧啊，你看，我们才分开两分钟就又见面了，我也是过来找同学的，这样的缘分，不加个联系方式说不过去吧。”　　 “抱歉，我是过来找我妹妹的，真的不是这里的学生。”　　 陆成江真是头大，方才被他纠缠了许久，好不容易摆脱了，居然又碰上。　　 “姐姐，没关系啊，是不是都无所谓，交个朋友呗。”他掏手机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展示自己的肌肉。　　 凌霄收到陆成江说已经到达学校的消息之后，久久不见她过来，还是准备出去接她。　　 结果，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一身腱子肉的男生正嬉皮笑脸要加陆成江的联系方式。　　 “姐姐，你来啦！”凌霄大步上前，将陆成江挽住。　　 那男生还有点不愿意放弃，“同学你好，我是环境学院的，想跟你姐姐交个朋友。”　　 凌霄上下打量他：“哦，你要不先回去洗个澡吧。还有，你那…鼻毛，记得修一修。”凌霄作势在自己鼻子前扇了扇，皱着眉。　　 男生自讨没趣，“切”了一声，骂了句神经，转身走了。　　 陆成江有些想笑，这人，在外面，怎么嘴这么毒。　　 “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不搭理走开就行了。”凌霄松开了她的手臂。　　 “我没想搭理他。”陆成江解释，她好像有点明白，以前自己误会凌霄的时候，凌霄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我知道呀！姐姐，你不需要解释，我百分之一百信任你，只是怕你被别人欺负了。对这种牛皮糖，可不能留情面。”　　 凌霄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是怎么想的。　　 “跟我来，带你先看一下线上平台的开发进度。”　　 陆成江跟着她进了办公室里，里面还有三个人。高路是她认识的，一见她进来，就很热情地打招呼：“姐姐好，总算等到你了。我们凌总殚精竭虑的项目总算能继续推进下去了。”　　 “咳，高路，去倒杯水。”凌霄真想堵上她的嘴，陆成江本来就敏感，凌霄怕她多想。　　 “好嘞！”高路哪里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屁颠颠倒水去了。　　 陆成江对于自己之前辜负了凌霄的一片心意感到抱歉，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歉意。　　 凌霄低声跟她说了一句：“不要瞎想。”　　 “学长，在测试环境下跑一遍流程看看。”　　 团队已经研究过很多竞品平台了，所以即使前期没有陆成江的参与，但基本的产品体系已经初步成型了。　　 陆成江不得不承认，凌霄做出来的东西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考虑得也很周到，还想到了为员工开发了一个紧急求助功能，与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硬件相连。这样的话，若是单独上门时遇到什么危险，公司后台将第一时间收到信息，做出应对。　　 站在从业者的角度，陆成江还是给了许多有用的建议。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她的自信、她的见解，让她散发出别样的光芒。　　 凌霄此刻愈发肯定，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她就是要让自己爱的人，在自己专长的领域，站上别人都仰视的最高点。　　 等全部讨论完成，天都已经黑了。凌霄收拾了东西，和大家打过招呼，带着陆成江去吃食堂。　　 正赶上饭点，食堂的人不少。凌霄给她找个了座位先坐下，自己去窗口打饭。　　 陆成江看着她排在队伍中的背影，干涸的内心又丰沛起来。她的凌霄，有时成熟，有时单纯，有时幼稚。千万姿态，只有自己最熟悉。　　 吃饭的时候，凌霄亲手为她剥了虾，手上弄得油油的。　　 陆成江替她擦手，用湿巾，将指节一一擦拭干净。她们在桌下牵手，交换彼此餐盘中的食物。　　 “昨晚把教材都收拾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饭吃得差不多了，陆成江还不想走。　　 “收拾好了，不过今晚得把带回来的行李好好整理一下，前两天都没时间。”凌霄答道，“走吧，带你在学校里走走，消消食。”　　 月色朦胧，清晖疏淡。除了偶尔经过的几个学生，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脚踩落叶的碎裂声。像吃薯片的声音，听着很解压，凌霄忍不住再踩上两脚。　　 夜凉如水，两人走了一段，凌霄给她介绍学校里的建筑和校史。　　 怕陆成江着凉，凌霄提议回家：“我们回去吧，夜里还是有些冷。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郊区。”　　 陆成江在暗淡的路灯下咬嘴，忍了很久，还是问出来：“要不要我去你那里，帮你一起收拾？”　　 凌霄没有松开她的手，转身，倒退着拉她走了几步，头仰起来，得意地笑：“求之不得。”　　 恋人间最隐晦的秘密，最含蓄的邀请，被掩盖在了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