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宁“嗯”了一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把手里的包袱放到了床沿,莲旦的面前。 莲旦好奇地看了一眼,问:“是什么?” 陈霜宁将包袱皮打开,给他看。 莲旦伸头看了一眼,就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包袱里,装着一叠天蓝色的布料,摸起来和陈霜宁刚回来时穿的那一身很像。 之前为了给孩子做袄子和棉裤,莲旦看棉花价格合适,便一次买了不少备用。 有这块布料,能给陈霜宁再做一身袄子了。 莲旦抬头看着年轻的男人,小声说:“你喜欢斜襟的还是直襟的,这两天没事,正好给你把袄子做出来。” 陈霜宁却摇了摇头道:“这布料是给你买的。” 莲旦顿时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似的,迟疑着问:“是给我的?” 陈霜宁说:“今年冬天应该比去年冷,你给自己做件厚袄子。” 莲旦问:“那你呢?” 陈霜宁说:“离上冻还早,我这件袄子还能穿一阵,过些日子日结工的工钱攒多了再买。” 莲旦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说了会话,陈霜宁从包袱里又拿出个油纸包来,打开给莲旦看,莲旦竟都没见过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吃的,特别好闻,香甜极了。 陈霜宁拿出一块来,示意他吃,莲旦没伸手接,他下意识就一探头,把那块糕点吃了进去。 这糕点白白的,糯糯的,有股荷花的清香,莲旦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顿时幸福地眯住了眼睛。 他没注意到,刚才他从对方手里吃这块糕点时,陈霜宁倏地绷紧的神情,以及那之后,他收回去的食指指腹,在拇指上轻轻捻了又捻。 “好吃。”莲旦高兴道。 陈霜宁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淡淡道:“喜欢就多吃一点,晚饭可以晚些吃。” 莲旦又从纸包里拿了一块,却没塞到自己嘴里。 唐花的话他还记得,亲近的话他到底只能说出那么一句来,再多一句他都说不出了。 但……,莲旦将手里那块糕点递了过去,羞赧地说:“你也吃。” 陈霜宁抬眸看了过来,看见莲旦脸上的两坨红晕,这时候的他,已懂得了眼前这哥儿的心意,自然不会再对对方此时的心思感到费解难懂了。 陈霜宁好一会儿都没动,也没出声,只神色沉静地看着莲旦。 莲旦手里擎着那块糕点,目光柔软如水,轻轻笼罩着眼前的年轻男人,这么近的距离,他好像又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片洁白雪域和深潭中的游鱼。 莲旦咬了咬唇,顶着快要发烫的面皮,将手里的糕点又往前递了递。 这一次,陈霜宁没有再无动于衷。 他微微向前探身,张开嘴唇,将莲旦手里的糕点也吃了进去。 莲旦收回手,心跳飞快,连耳朵尖也红了,但仍然坚持着不退缩,冲着这年轻的男人笑的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陈霜宁一双眸子定定凝在他脸上,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去。 …… 糕点吃得肚子不饿了,晚上把中午喝剩的粥热一下,又把泡好水的干土豆片用荤油炖了,就是一顿饭。 粥是陈霜宁热的,土豆片是莲旦熬的。 这会儿他不大难受了,稍微干点活正好活动活动。 吃过饭收拾好,小旦在床里来回爬,莲旦用被子和自己当隔档,把他拦在里面,任他撒欢。 今天白天这胖宝宝睡多了,晚上就不困,莲旦有意让他多爬爬,消耗一下精神,好能睡个好觉。 陈霜宁收拾完了外屋,洗了手,就照例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教莲旦认字写字。 小旦这会儿爬累了,莲旦就把他抱在怀里,跟自己一起听陈霜宁讲字。 认完了今天的十几个字,莲旦开始练字了。 他今天复习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还把小旦的名字写出来给他看。 小旦“啊啊”地用小胖手拍着那张写了名字的纸,就好像看懂了很高兴似的。 写完了他们两的名字,莲旦的笔停了下来,他看向了正在看书的陈霜宁。 陈霜宁应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眸看了过来。 莲旦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你的名字怎么写,我想学。” 闻言,陈霜宁的瞳孔好像缩了一下,那之后,他沉默地拿过莲旦手里的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陈霜宁”三个字。 莲旦低头看了一阵,把小旦捣乱的手连同胖乎乎的小身体一起拢进怀里,他看着陈霜宁,问:“我能试试吗?” 陈霜宁便把笔交给他,将小旦抱到了自己腿上。 莲旦一笔一划极为认真地,模仿着年轻男人的笔迹,把这三个字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他端详着道:“这名字好看。” 陈霜宁开口缓缓道:“都说名字好听,哪有说名字好看的。” 莲旦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陈霜宁三个字,就是听着好听,写起来也好看。” 说完,莲旦就盯着近在咫尺的年轻男人看。 亲近的话,他终于又说出来一句,可对方还是看起来无动于衷。 唐花说了,读书人都是通情晓意的,他说了亲近话,对方只要有心,自然就……。 可是,如果人家没那个心思呢? 可小旦现在就被抱在陈霜宁的怀里,他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啊! 莲旦眉头微动,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当初他嫁来陈家,陈霜宁可是并不知晓的。那晚上在灵匀寺里,是自己求他,才有那一晚,后来才有了小旦。 这么一想,莲旦顿时丧气得不行,肩膀都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