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犬吠,李令歌都有些诧异。 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真乖。” “废物!” 不远处,姜云舒怒骂一声,而后转身走了回来。 冯公公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抽自己的脸。 “奴才瞎了眼,奴才该死。” 他刚刚看到假山缝隙处一片白绒绒,还以为是要找的狮子犬在睡着了。 结果走近一看,竟然是不知道谁扔的一条亵裤。 这些该死的奴才,竟然这东西扔在御花园,害得他看花了眼。 姜云舒转身的时候,李令歌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一旁的沈凤仪因为一声犬吠,再度红了眼。 见她如此伤心的模样,姜云舒宽慰道。 “皇后切莫如此伤心,如果真的找不到,朕命人再给你寻一只来。” “多谢陛下。”沈凤仪只想赶紧让姜云舒和李令歌分开,哪有什么心思寻狮子犬,“陛下国事繁重,就不要为这等小事操心了。” 李令歌自然不会这么让姜云舒轻易走了,他的罪还没有洗清呢。 “陛下,费涣之弹劾臣滥杀无辜百姓,系数诬告。” “哦?” 姜云舒本还想再宽慰沈凤仪两句,直接被李令歌打断了思绪。 “他可是有百姓的联名上奏书,现在还摆在朕的书案上呢。” “陛下,那不过是他收买的刁民,其言不可信。” 说着,李令歌的真气涌入留影珠之中,一道光幕投射在半空。 道观之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了姜云舒面前。 看着光幕之中的一幕幕,沈凤仪呆立当场。 所以,李贼从一开始想要让陛下看的就是这个,而不是她泄露考题的事情。 刚刚自己被李贼诓骗了! 她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李令歌,仿佛要用目光将其射杀。 如果不是因为当着姜云舒的面,她此刻已经上去跟李贼拼命了。 看清楚光幕之中的来龙去脉,姜云舒反问道。 “费涣之弹劾你的折子早就到京师了,你为何这个时候才拿出来?” “陛下,臣一向是懒散惯了,心思都在那些铺子上,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虽然费涣之的折子早就送到了京师,但是二皇子一直压着,所以并没有人责问此事。 再加上,太子一党的心思都在漏题案上,自然就把他搁置到一旁了。 姜云舒点了点头。 “此事朕知晓了。” “陛下圣明。” “这是一股什么味?”姜云舒的鼻子轻轻嗅了嗅,好似闻到了什么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沈凤仪一脸的疑惑。 “陛下闻到了什么?” 姜云舒略微皱着眉头。 “这味道有点像——” 一旁,李令歌明白是什么味道,他抬手指着姜云舒脚下的草地。 “陛下,刚刚那只白毛狮子犬在此地……” 此言一出,沈凤仪立即明白了李贼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姜云舒脚下湿漉漉的草坪,而后羞愤地瞪了李令歌一眼。 ‘你才是白毛狮子犬,你全家都是白毛狮子犬!’ 闻言,姜云舒立即抬脚后退一步,只觉得这双靴子要不得了。 “咳咳!”他的脚不捉痕迹地在地上蹭了蹭,现在只想尽快回去换一双靴子,“朕突然想起来还有奏折要批。” 很快,御花园中再次只剩下李令歌和沈凤仪两人。 沈凤仪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心中怒火,她猛地抬起手,就想要给李令歌一巴掌。 “李令歌!” 嗡—— 然而,她的手刚抬起来,李令歌便已经手握玲珑骰将马力跳到了最大。 “啊——” 沈凤仪一声惊呼,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双腿止不住地发抖。 她伸出手,想要将那颗红豆从口中取出来。 然而,居高临下的李令歌命令道。 “谁允许你拿出来的?” 沈凤仪手臂僵在半空,银牙紧咬着下唇,喉咙之中总是忍不住冒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错了……噢!” 李令歌俯身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 “怎么,皇后娘娘刚刚是想打我?” 啪! 不等沈凤仪回答,他反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这一巴掌,将沈凤仪刚刚因为极度愤怒而生出的一丝勇气,直接给打没了。 她有些错愕、茫然地仰头看到李令歌。 “你、你打我?” “不听话,难道不该打吗?” 李令歌看了一眼晚霞,一会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时间继续调教皇后娘娘了。 “听说,皇后娘娘当年凭借霓裳羽衣舞博得了陛下的欢心。” 将大袖衫放在了沈凤仪的怀中,李令歌踏着斜阳转身离开。 “下一次,穿上大袖衫为我舞一曲。” 望着李令歌离去的背影,沈凤仪嘴里仍在喃喃自语。 “你打我,你打我……”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挨过打。 嫁入皇宫之后,身为后宫之主,从来都是她打别人。 “李贼!” “这一笔笔账本宫都记下了!” “你等着!” 沈凤仪将脖子上的颈圈解下,而后重重扔在地上。 然而,颈圈落地的那一刻,突然变成了一个精美的璎珞项圈。 沈凤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地上的分明是璎珞项圈,哪里是什么颈圈。 她难以置信地缓缓伸出手,在手指触碰到璎珞的时候,眼前的璎珞又变成了颈圈。 吓得她立即缩回了手,缓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又试了一次。 其实,在姜云舒踏入御花园的时候,李令歌就使用了手中的幻术体验卡。 幻术体验卡,可对实物施展幻化之术,圣境之下无法看破。 只有身体触碰,才能破除幻术。 但是幻术的破除,只是针对触碰者。 沈凤仪脖子上的颈圈在她和李令歌看来依旧是颈圈,但是在姜云舒等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璎珞项圈。 所以,哪怕李令歌手中牵绳从未松开,姜云舒也丝毫看不出来异常。 此刻,沈凤仪终于明白刚刚皇上好似看不见这犬链一般了,他是真的看不见。 沈凤仪心中生出了一丝畏惧,这个颈圈是她亲手从靠枕中拿出来的。 当时放在锦盒之中,明明就是一条颈圈。 李贼什么时候在这条颈圈上施了如此幻术,她竟然浑然不知。 “太可怕了……” 握紧手中的颈圈,沈凤仪的脑海之中莫名浮现那张像是梦魇一样的脸,挥之不去。 一炷香后。 皇后娘娘独自一人离开了御花园,而她纤细的脖颈上戴着一个精致的璎珞。 在她离开之后,假山后方出现一道倩影。 …… 沈府。 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书房。 “相爷,费涣之死了!” 啪嗒! 沈一柯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 “死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半个时辰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之前还说费涣之抓住了泄露考题的太监,正在刑部大牢审问,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死了。 “他自尽在刑部后堂了。” “自尽?!”沈一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会自尽,他为什么要自尽?” 抓住了泄露考题的人,便能给秦王姜星辞定罪。 眼看大事可成,费涣之死了? “我问了他的师爷,说是审完了那个太监之后,他就回后堂上吊自尽了。” 听到审问完了,沈一柯忙问道。 “审问的结果呢,可有供词?” 只要审出了和秦王有关,那么费涣之的死活就不重要了。 管家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供词倒是问出来了,可是被李令歌给拿走了。” 管家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沈一柯的意料,这让他感觉事情脱离了掌控。 “刑部审案,李令歌怎么会在那?” “还有,供词怎么能让他给拿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一柯一连串地追问,管家只能连忙说道。 “老爷,您先别着急,我把他的师爷叫到府上来了。” “那还废话什么,让他滚进来。” 师爷战战兢兢地走进书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沈一柯面色阴沉。 “也就是那个太监写的供词只有费涣之和李令歌知道。” “是。” “那个太监呢?” “还关在刑部大牢。” “你刚刚说费涣之死之前嘴里念叨着皇上、皇后?” “是。” “偷题和皇上、皇后有什么关系?” “小的也不知。” 将心中的疑惑都问了出来,沈一柯又坐回了椅子。 只要那个太监还活着,那事情就还在掌控之中。 李令歌拿走了供词,再让那个太监写一份就是了。 “你可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太监,竟然如此大胆。” 师爷摇了摇,而后开口道。 “只知道那个太监叫小邓子。” “小、小邓子!” 沈一柯下巴差点砸在地上,当即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 “相爷、相爷!” 管家见状,赶忙上前为沈一柯顺气。 师爷端起书案上的茶盏递到沈一柯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相爷认识这小邓子?” “不!不认识。” 沈一柯立即否认,而后吩咐道。 “你先带他下去吧,立刻备轿,我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他如何不知道小邓子是谁,那是自己女儿身旁最得力的管事太监。 现在再想想费涣之为什么自杀,他就明白了。 费涣之这是审出了小邓子背后的人,所以念叨着皇上、皇后,自知无法交差,所以上吊自尽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进宫问个清楚才行。 ‘这么大的事,凤仪应该不会瞒着我干吧。’ 这个时候,沈一柯也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了。 “相爷。”管家还没有离开,门房快步走进书房,“卫王李令歌带着他的嫂嫂说要见您。” “带他们去会客厅,我这就去见他们。” 听到李令歌的名字,沈一柯只觉得一阵头疼。 上一次,对方找上门来,送了一颗崔备的人头。 不知道这一次找上门来,又要干什么。 那份供词在对方的手里,他必须先搞清楚供词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 会客厅。 落座之后,李令歌直接开门见山,将小邓子的供词放在了主座旁的桌案上。 “我想,沈相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了吧。” 沈一柯拿起桌上的供词,仅仅扫了一眼,便屏住了呼吸。 漏题案背后的主使真的是——皇后! 噗! 他面色一红,一口老血喷在了供词上。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自己女儿的头上。 此刻,他真的很想冲进皇后问问那位皇后。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他商量! 还有费涣之那个废物,栽赃嫁祸不会,反而是查到了真凶。 血迹模糊了字迹,沈一柯将供词扔到桌子上。 “我不知道王爷这是在哪弄来的这种污蔑皇后的东西,一介臣子勘磨国母,离间帝后,王爷可知是什么罪?” “沈相,我既然敢来你的相府,自然是人证物证俱在。”李令歌拿出了留影珠,“沈相可知陷害朝中重臣是什么罪?” 不等沈一柯回答,他便继续追问道。 “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会不会废后?” 来的路上,云有容已经从李令歌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直接回答道。 “姜云舒最注重皇家颜面,或许不会废了沈凤仪。 但是这刀必然要落下,既然不能落到沈凤仪头上,那便只能落到沈氏一族头上。” 沈一柯脖子一凉,他是三朝老臣,当今陛下是他看着登基、亲政的。 陛下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如同云有容说的那般,这刀必然要落下,而且必然会落在沈氏一族的头上。 望着李令歌手中的留影珠,难道这就是物证?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李令歌知道,要想让这只老狐狸束手,必须证据确凿。 随着光幕投射在空中,沈凤仪和小邓子出现在光幕只是的那一刻,沈一柯的心彻底死了。 如果仅仅是小邓子的一面之词,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可是这留影珠记录得清清楚楚,根本无从狡辩。 “你可知,若是将此物交给陛下,陛下定会怀恨在心。” 费涣之为什么自尽? 天家的事,岂是外人能够插手的。 而且,这枚珠子又是怎么放置在皇后宫殿的,你李令歌说得清? 不需要李令歌开口,云有容淡然道。 “只需要交给姜殷,自然会有人将其呈给姜云舒。” 沈一柯肩膀一垮,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说吧,这一次,你又想要什么?” 上一次,对方拿着崔备的人头来,要走了他一株一品灵药。 这一次,也不可能只是为了上门耀武扬威,必然是有想要交换的东西。 李令歌盯着沈一柯,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