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汝枫现在很忙,他现在组织30多个佃户帮道士们搞建设,刚刚搞好从瀑布那里引水到后原的工程,接下去又帮着建好了炼丹房。 道士们聘请了几个“刺青人”,这些人吃住都在里面,从未踏出过一步,显然是不能与外面的人打交道,虽然黄汝枫并不知道那个经常冒着烟的房子里是做什么用的,只隐约有一些猜测。 那帮道士显然掌握了炼金术,最近总是拿着金子去堂兄那里兑银子,而且他们都是一对十,而现在外面金子可是能一兑十三的,这可把堂兄高兴坏了,这几乎三层的差价就完全落入了黄汝桂手中。原来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黄汝桂最近每次见到他都赞赏有加,有些族中的事还会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黄汝枫觉得自己在族中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这帮道士总有干不完的活,炼丹房刚建完,又要在这边土山上建砖窑,说是要烧一些砖瓦建砖瓦房,改善住宿条件。还说秋收后给他修一座别墅,那个毛延庆还说保证比现在的房子住得舒服。 听那个陈博说,砖窑建好了还要建什么玻璃厂,反正这群道士就喜欢折腾,干不完的活! 黄汝枫把目光转向了正在干活的工人,这些道士一定要把这帮子穷佃户叫做工人,说什么作工的人本来就应该叫工人。看着这帮人在卖力的干着活,想想以前给自己干农活的时候可没这么出力,黄汝枫心里有些不爽。可是转头一想,现在这帮人可是发财了,每个月给一两银子,干活还给吃两顿饱饭,每天干完活后毛道士或陈道士都会过来验收,哪帮人干得又快又好还有奖励,也怪不得这些人会下死劲地干活。 不过这帮道士也仗义,每个人头给自己两成,每个月都能拿到7、8两,黄汝枫也知道这些道士是有情有义的人,人家还记得刚过来时受到过自己的帮助呢。要说以前虽然自己能存些粮食,但粮食也很难换钱,平常家里也只是有些铜钱和散银,哪象现在这样白花花的银子往家拿,喜得自己婆娘晚上都温顺了不少。 有时候黄汝枫想着,或许这董谷寨真的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呢,村里人现在除了地里的活,一有闲就来这边干活赚几个零花钱,村里人很多都变了样。就说那个陆阿水,现在天天学说汉话,都已经说得有模有样了。 刘神医还说过段时间她准备建个学校,不光把村里的小孩都送进去读书,还要给村里的年轻人办一个扫盲班,让他们也识字。刘神医首先问了这帮工人是否愿意,陆阿水第一个跳出来说愿意学,刘神医还表扬说陆阿水聪明、好学,要是小时候就学弄不好还能考个举人、进士。当然刘神医也对大家说现在学也不晚,还举了个什么苏洵的例子,勉励大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多认字总归是有好处的。 据说道士们已经在编教材,还让黄光亮去找几个认字的青年,说是以后就当老师,她先给他们培训培训。这帮道士真是神人啊,个个都有学问,不说现在已经在上州学的沈道士,就说那个才两三岁的小道士芳芳,还没自己女儿大呢,有一次听沈道士吹牛说大明最好的帐房就是芳芳,自己还不信,没想到自己拿了自家的帐本给芳芳,她没半个时辰就给整理好了,比自己的帐可清楚多了,她现在管着整个公司的钱粮,别的不知道但这么多工人的钱粮她可是理得清清楚楚的,一点纰漏也没出过,这就只能用神仙来解释了,毕竟如果是凡人即使在娘胎里就开始学也不可能学到这种程度。 “一、二、一!”一阵整齐的呐喊声打断了黄汝枫的思绪,只见一排整齐的队伍从远处跑了过来。这是王成效组织的少年护卫队,都是村里和来投军户的儿子,一色13到17岁的少年,共21人,跟着王成效训练已经有一个月了。 本来这么大的小孩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了,家里父母原本是不让他们参加这个什么护卫队的,不过后来听说这帮道士给了每个月一两的饷银,还吃住都在军营,这下父母们都争先恐后的把小孩送了过来。不说一两饷银的高饷,就说能吃饱饭那就不得了了,要知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么大的小孩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在家里虽然也能干活,但他们干出的活自己都喂不饱自己。再加上白花花的银子是参军就发第一个月的,庄稼人平常都没见过什么银子,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 王成效跑在队伍的最前面,恍忽中感觉回到了当初当新兵的时候,这帮小孩虽然语言不通,人也有些木讷,但都很听话,而且特别能吃苦。比自己当新兵的时候上手要慢一点,这些人也算是勤能补拙,练了不到一个月,队列也有模有样了。 现在最苦恼的是没有武器,只能天天练体能、练队列,为这事磨了陈博好多时候,但陈博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兵工厂更是一点影子都没有,连规划都没有。 好在陈博也知道随着生意的增多,钱财的增加,必要的安保力量是非常重要的,陈博答应等玻璃厂投产后,先做一些实验用杯,开始建立实验室,小规模的试产一些雷汞、硝化纤维,先把手枪子弹给复装了。 至于枪械,由于材料工业暂时跟不上,后世的制式步枪是不要想了,但比当时超出一些的米尼枪还是可以的,等以后自己的钢铁工业造起来再想办法制造一些武器用特种钢材来。 有了膛线的米尼枪也已经超出这个时代一大截了,再加上严明的军纪和后代的练兵方式,应该是可以轻松战胜当代的所有军队的,在这个乱世里生存,武力才是最重要的基础。 要说这个时候陈博才是最忙的,其实身体忙一些陈博还是可以接受的,但他发现现在心才是最累的。因为没有象后世一样有大学生、研究生帮着做一些基础工作,又没有高级技工把陈博的想法变成现实,一切都必需自己来。最多是毛延庆有些东西能帮一下忙,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能帮的忙也是有限得紧。 现在跟在陈博身边的都是一些匠户,有刘大、刘二、刘三这样的木匠,还有临村的石铁匠也因为这里活多把铁匠铺开过来了,还有几个从隔壁卫所逃过来的匠户,他们的技术还行,但有一个共同点都不识字,对新事务的理解能力太差,还经常犯经验主义错误,得陈博手把手的教。 没办法这种手工艺者要转变成产业工人是很困难的,所以陈博把这些匠户的未满十八岁的子侄都集中起来培训,目前正在刘媛的简易学堂里上过扫盲班,现在跟在他身后的是刘大的大儿子刘汝成。 刘大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他把他的两个儿子都送到扫盲班里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好歹都认识了几个字,刘汝成是长子得子承父业,被他老子安排过来跟着陈博,现在是一个质监员。 他弟弟刘汝功更聪明一些,学习能力更好,被刘媛抓着培训了一段时间去学堂教小孩子识字去了,对这点刘大是很赞成的,毕竟能当老师那也是文化人了,老刘家当匠户十几代了,还是第一次出文化人,这让刘大对自己当初咬着牙送两小子上学的英明决定自豪不已,常常在同行面前炫耀炫耀。 刘汝成正跟着陈博在检查他老爹制作的一个部件,发现又长了半厘,不禁埋怨道:“爹,你是不是又没有用发给你的尺子呀,怎么又长了半厘啊,你看又得重作,幸好还是长了,要是短了这木料又浪费了!你这个月已经做错了6次了,按规定这个月的奖金又没了,你看三叔,一次都没犯过错,奖金都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刘大有点恼羞成怒的打了刘汝成的头一下,叫道:“就你能,差半厘怎么了,还是能装上去,有什么关系?”“爹,你又打我头!”刘汝成委屈的道:“差了半厘就影响了整个机器的传动性能了,生产效率就差了!”“什么传动性能?什么生产效率?别净给我说些瞎话,你爹干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刘大又打了一下刘汝成的头,蛮横的说道。 刘汝成后退了两步,确定他爹打不到他了,才说:“这可是陈先生说的,陈先生说的肯定没错。”刘大的气一下泄了,默不作声的拿了部件就回去改。“陈先生说的就是对的,同样的话我说的就不对,这都是什么逻辑!”跟陈博的时间长了,总是学会一些新名词,不知觉就会从脑子里冒出来。不过陈先生真的是懂得多,好象天上地下什么都懂,什么样的东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跟着陈先生学得越多就总是觉得自己学得太少了,“什么时候能学会陈先生一半的本事就行了,毕竟陈先生是神仙,全学会是不可能的。”刘汝成憧憬的想到。 “可惜这里没有铁矿,煤矿,要不然办个煤铁联合厂,再制造一些特种钢,大明的铁太次了,很多东西都做不了,量也太少,想办个钢铁厂都办不了。”陈博的话把刘汝成从遐想中扭了过来,“汝成,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煤、铁矿吗?” “我听说卜容那里有煤也有铁,他们有时也会背一些煤过来卖,还有一些石头铁柱哥说应该是铁矿,不过那边的土蛮凶得很,语言又不通,我们很少跟他们打交道。黄土司好象跟他们的土司有来往,经常会拿一些物品跟他们交换,不过具体情况就不了解了。”刘汝成答道。 他说的铁柱哥就是石铁匠,陈博眼前一亮,想道:“自己真是傻了,这种事情当然得问业内人士或者消息灵通人士了,找机会去拜访一下黄汝桂,看看是不是能够大量采购铁矿石和煤炭,就算不建大的,建个小的钢铁厂也是好的,总比现在没有材料的好。再说后原倒是发现了一个锰矿,高锰钢也是有很多用途的。”想象着后原这边以后竖立起各种各样的高炉,冒着黑烟的情景,不禁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