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雅子和冢本相视一眼准备结束这场审讯时，蓦地，一个类似于打呵欠的“啊”的一声惊艳了两人的眼睛：秋枫张着大嘴巴连续“啊、啊、啊”三声呵欠连连。 　　 在雅子和冢本看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当一个人的精神和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时，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有违生理常规的现象的，这在雅子和冢本曾经经手审讯的人当中，秋枫开创了第一例的先河。 　　 目瞪口呆地瞧着秋枫似乎彻底松弛下来的身体，雅子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你打呵欠的样子真难看。” 　　 秋枫难为情地说：“见笑了。从进入南京城的那一天起，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昨晚几乎通宵没睡。该讲的不该讲的我都对你们讲了，能让我睡一觉吗？” 　　 雅子爽快地点了下头说：“可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曾克凡不是被软禁了么？可这一切似乎都是出自他的安排。” 　　 秋枫双手合十道声“谢谢”回答道：“也是也不是。主要是我们局座慌了。那则有关224旅团或将奔袭鹤首山的情报首先是由段留一分析判断出的，他同时意识到是曾克凡的情报员在铤而走险，所以就找到盖啸仲，二人一道去的曾克凡的家。” 　　 皱了皱眉的雅子对冢本说：“这个段留一是个人物，屡次坏了我的事。你继续说下去。” 　　 秋枫遂说：“段留一跟曾克凡的私交甚好，明里暗里或多或少猜到曾克凡手上有这样一个情报员存在。就这般三个人才凑到了一起，因为最终的判断和决定权均在曾克凡手上，他是该名情报员唯一的上线……”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雅子略有些恼怒。这或许是今天的审讯中唯一有价值的收获。 　　 “你没问，我一时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秋枫又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然后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雅子看了冢本一眼，似征求他的意见。冢本点了点头，雅子遂对秋枫说，别光顾着睡觉，好好想一想有何遗落之处。 　　 在看守进来打开秋枫被审座位上的枷锁时，他提了个要求，能不能别把他跟其他人关在一起，要不然没法睡，简而言之就是要一单间。 　　 雅子再次看向冢本，他的地盘他做主。 　　 冢本对看守摆了摆脑袋算是默许了。 　　 在秋枫被带出去后，冢本甚不满意地问雅子：“你以前都是这样审人的？” 　　 雅子笑笑解释道：“我这叫恩威并重。” 　　 冢本哼了一声道：“我还从没见过有谁审人时，能发出你那样畅怀的笑声。你还真打算用他？” 　　 “我想听听您的意见。”雅子貌似诚恳道。 　　 “以我的经验，他这些天包括今天的表现，并非一个稚嫩的见习生该有的生涩，我担心你会被他的表象蒙蔽。”冢本似也恳切规劝道。 　　 “他就是一个见习生而已，看似略有些圆滑，个性本性使然。” 　　 “那我就没得说的了，你自己把握就好。”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机关长山崎龟的办公室门外，冢本正欲伸手敲门，里面传来他的一声暴喝。 　　 “你这都是些什么混帐逻辑！” 　　 “机关长，恳请您让我继续往下查，一定能找出其中的逻辑关系的。”这是一个女人近乎恳求的声音。 　　 “是我的一名助手。”冢本对雅子解释。“我让她查一下俊彦君，她竟查起老俊彦的私生活来了。” 　　 “俊彦君？”雅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是正雄？” 　　 “不然呢。” 　　 “查他？为何？” 　　 “因一桩案子，常规调查而已。这个叶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查到他老子头上了。我得进去拦着点，别惹恼了机关长，连我也跟着倒霉。” 　　 冢本敲了敲门，没得到山崎龟的允许便推门而入，孰料即遭山崎龟劈面一通责骂：“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人？一点上下尊卑也不懂，当面顶撞也罢，竟然还指责我曲解她。” 　　 冢本的目光刚射向叶子，她马上朝山崎龟深深一鞠躬，诚惶诚恐道：“机关长，请息怒，我……” 　　 “出去！”冢本一声断喝。“躲屋里把你脸上的伤好好养养，别四处丢人现眼。” 　　 一脸委屈状的叶子分别朝三人鞠了个躬，含泪而去，腮帮子上的白色纱布沁出一抹血色。 　　 “有好消息带给我吗？”山崎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从杯沿上扫视着叶子和冢本。 　　 雅子走上前一步说：“其他方面有一些，只是他被逮捕的那一刻，使命已然终结。” 　　 山崎龟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撴：“意料中事，殊为可惜。一个绝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再若追索这个内鬼的踪迹，难度就相当大了。” 　　 冢本当即垂首检讨，是自己办事不力，请责罚。 　　 “责罚顶用吗？这样的博弈不是你逮住他，就是他成功脱逃，一半一半，重要的是汲取教训。”山崎龟缓和下来的面孔转向雅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仍坚持你原来的想法？” 　　 “是。”雅子毫不犹豫。“综合他这次里外的表现，在军*情*局的未来或许可期。尹凯一案中，他凸显了他非凡的资质和能力，曾克凡在这种关键时刻用他，足已证明了这一点。” 　　 “看来你是非用他不可了。切切不要忘了，他或许能如你所愿，亦有可能是一颗随时引爆的雷。”山崎龟提醒道。 　　 “属下明白。我自有挟制收服他的妙计。现在的关键是，井上和良子二人均面临暴露的危险，两人中我只能保一个。而获取彦式码又迫在眉睫，我打算用他配合良子完成这一任务，拿他赌一把……” 　　 “你怎可如此意气用事？”山崎龟申斥道。 　　 “对不起，或许是我用词不当。若欲近期获取彦式码，必得在他身上用番功夫，否则如此延宕下去，不仅井上与良子不保，或会牵连出……”考虑到冢本在场，雅子咽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只有她和山崎龟二人间知晓的某个机密。“……另一个人，到时两头失搭，损失就太大了。” 　　 就在雅子吞吞吐吐的瞬间，冢本的眸光闪了闪。不曾想，这二人之间竟有着他所不知悉的某个机密，牵涉到某个绝密人物，这倒是从不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