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非原本直接去第一百货三楼衣帽专柜守候芥川的，他用餐的西餐厅离着第一百货不远，便和凡娜莎安步当车沿着麒麟路一路说笑着往那边走去。 　　 发现芥川纯属偶然。他乘坐的黄包车经过靳小非身边不远处停下，下车付车资时被靳小非给瞧见了。虽然他用围巾遮挡着大半个脸，跟了他有段时间的靳小非一眼便认出了他，靳小非遂轻轻拐了下挽着自己胳膊的凡娜莎。 　　 凡娜莎看过芥川的照片，可提前让她见见本尊加深印象。凡娜莎甚乖巧地点点头亦诙谐地说，他逃不过本姑娘的法眼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芥川和他的情人是在百货大楼外会合还是直奔衣帽专柜，事先获知这个女人的体貌特征对看中国女人差不多一个模子的凡娜莎很有帮助。 　　 很遗憾，跟到了第一百货，芥川并未在大门口逗留直接进去了。 　　 靳小非一走进大楼，差一点就惊呼出声，我的个天，人流密密麻麻就像下饺子一般。 　　 凡娜莎不由问：“你很少来？” 　　 靳小非苦笑着说：“什么很少呀，就没来过。这个地方岂是我们平民百姓随便能进来的？” 　　 凡娜莎立刻揭穿他道：“撒谎，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靳小非略诧异道：“何以见得？” 　　 凡娜莎咯咯笑出了声：“忘了几个小时前我们握过手？嫩嫩滑滑的就像一双娘们的手。” 　　 被她逗得禁不住哈哈大笑的靳小非略有些尴尬道：“凡娜莎，你的中国话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地道。” 　　 凡娜莎伸手作出一个“6”的手势：“所以你千万不要小瞧了本姑娘，我可是在中国呆了足足六年。” 　　 说笑间两人上了三楼，闲逛着接近了衣帽专柜，目标中人芥川业已与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会合了，女人正拿着一件貂毛大衣在身上比划着，满眼的艳羡之色。 　　 这辈子，若是没有芥川的爱情滋润，叶子恐怕不会动心思买如此贵重的大衣来打扮自己，这也就应了那句女为悦己者容的名言。 　　 此时的这两个人虽然在一起，男的用围巾遮住了半边脸，女的口罩直接拉到了下眼睑那块，怎么拍？眼看着靳小非露出一脸的焦虑之色，凡娜莎伸手拍拍他的脸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安慰他，稍安勿躁，机会总在前面等着有耐心的人，随即举起相机瞄向各处调整焦距，先行预热。 　　 叶子相中的一款貂毛大衣共有三色，白色，紫色和豹纹，比划来比划去难以取舍之际，热情的营业员便建议她都试穿一下，并开玩笑说，反正又不要钱。 　　 试衣镜前本已有两个女人在那试穿，见营业员抱着三件贵重的貂毛大衣拥着正边走边脱去身上那件呢大衣的叶子过来，而脱去大衣的叶子凸显出一副姣好的身材，一下就惊艳了周围几乎所有男男女女的眼睛，或许囿于自行惭秽的因素吧，那两个女人竟把位子让了出来。 　　 要说叶子虽然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身材却保持得相当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显肉，标准的S型魔鬼身材。在叶子将三款色系的大衣轮番穿上身时，旁边瞧着的无论男人和女人均赞不绝口，身材好，穿什么都好，所谓衣服架子就是专指叶子这类有型有款的美人。 　　 最终，叶子在白色与紫色间徘徊难以拿定主意征求芥川的意见。芥川颇中肯地给出建议，白色柔婉清丽，紫色端庄艳丽可凸显她干练的气质。有人便起了哄说，干脆都买下吧。 　　 叶子好心情地说，你买单呀，边说着边将白色的递还给营业员，就要紫色的了。是女人都喜欢人夸有气质。 　　 叶子穿着那件紫色大衣意犹未尽地在试衣镜前摆着各种pose，耳畔响彻着众人的交口称赞，正沾沾自喜着，忽听一男人的声音在说，若脖颈上有条珍珠项链配着，耳垂上再吊根翡翠耳坠，哇，美翻了。 　　 在靳小非的视线中，叶子的眸光瞬间爆射，这话似乎说到她心坎上了，而说这话的人正是靳小非本人，他在引叶子入彀呢。 　　 整个试穿的过程，叶子都没摘下口罩，眼看着她就要走了，将白白浪费了昨天一夜和今天整一个白天的时间，还费尽心机请来了凡娜莎，他不甘啊。在叶子摆着各种pose时，他脑子里突然联想到母亲大人穿貂皮大衣出门时的标配——项链和耳坠，遂有感而发来了这么一句。 　　 没曾想还真奏了效，在芥川去柜台上交费时，靳小非竖着耳朵“偷听”了一嘴，芥川在问营业员首饰柜怎么走。 　　 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凡娜莎时，她高兴地说：“你太鬼了。看来有戏。” 　　 靳小非问她凭什么。 　　 兴致勃勃的凡娜莎给他上课说：“女人挑选首饰，一看价格，二看质地，三看样式是否与本尊相配，尤其耳坠，特讲究与脸型的匹配度。我就好奇了，你是歪打正着呢还是特别懂女人？” 　　 靳小非腼腆地说：“哪呀，我是想起我母亲穿貂毛大衣时总要戴这两样首饰。” 　　 两人说着时下到了二楼，芥川和叶子已经在首饰柜那儿了，觉得“有戏”的凡娜莎开始对焦距准备进入角色。 　　 叶子很快便相中了一款珍珠项链，试戴了一下很满意也征求了芥川的意见，既然他买单就不能当他是隐形人。在挑选耳坠时，叶子就没有那么利索了，品种样式琳琅满目看花了眼。 　　 柜台上有面小镜子，靳小非注意到，叶子每试一款耳坠照镜子时，都会不自觉地将口罩往下拉一拉，就像凡娜莎刚才说的，是在看脸型是否与之匹配。 　　 此时，凡娜莎正游弋在叶子的周边，随时捕捉芥川与叶子同框并叶子摘下口罩瞬间。 　　 几经挑选，叶子看中了一款红宝石心形耳坠和一款飘绿水滴形翡翠耳坠，取舍之间，殷勤的营业员说跟她都挺配的，领着她去了试戴镜前。 　　 嫌穿着大衣显得手笨的叶子先是脱了大衣，戴好心形耳坠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摘下来又戴上翡翠耳坠试了试，总感觉哪儿不如意。替她拿着大衣的芥川指了指她戴的口罩，恍然大悟的叶子竟然毫无戒心地将口罩拉至下颌，看了看似甚为满意，便转过身来面对芥川问他好不好看。 　　 刹那间，“唰”的一道闪电般的镁光几乎亮瞎了包括叶子和芥川在内的周边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