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南京市伪政府大礼堂门口,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气氛。稍不**的是门前遍布荷枪实弹的宪兵,一个个如临大敌张牙舞爪,好在战火下的人们都已然习惯了。 今夜来此参加伪政府欢迎皇室观摩团酒宴的大都是金陵地界有头有脸的显贵人物,人人均手持特制的请柬,井然有序地进入由特高课特工虎视眈眈把持的大门。 如这般高等级的安保规格,今夜却并未采取搜身的方式防止武器流入,这让随着人流进入大礼堂的瞿戈晖感到了一丝诧异。这里面固然不排除特高课们那一个个如探雷针般犀利目光的因素,貌似谁若携带武器等于找死,但在人们普遍已身着冬装的情形下,夹带一些短武器入内并非一件难事。 瞿戈晖算得上是南京地界一介颇负盛名的实业家了,自然被列入酒宴邀请嘉宾名单内,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此次刺杀行动内场的总指挥。同时他通过关系搞来一些邀请函(请柬),使内场的行动人员(敢死队)达到了一定数量,足以对观摩团形成成规模的杀伤力。 事前考虑到特高课必然采取搜身的措施,他和敢死队的人均未携带或夹带任何武器,未曾想事态并未如他们所料那样,这不得不引起瞿戈晖的警觉,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同样,在外围担任行动总指挥的曾克凡亦通过望远镜发现了这一异状,他从步话机里与统领大礼堂侧门一部人马的庄杰做简短沟通后,两个人的心霎时凉了大半截:他们试图通过大礼堂侧门这一渠道运送武器进入大礼堂的计谋,有可能恰恰中了日本人的圈套,人正张网以待呢! 就在此际的夜幕下,一辆厢式小货车从大礼堂毗邻的丽都大酒店徐徐开出,往大礼堂这厢驶来。丽都大酒店承接了为大礼堂提供酒宴酒水糕点水果的业务,将其送往大礼堂侧门的一个侧厅,再由服务员送至大礼堂自助餐台,行进途中有两名持枪宪兵全程押送。 当小货车驶入原既定路线一个人烟稀少的路段时,却发现这里突然增设了一个路卡,几名身着日军制服的士兵站在路障前朝货车挥动着手——停车受检。 货车司机踩了脚刹车,一脸的疑惑:奇了怪了,一刻钟前送上一趟货时,这里还未设路卡。 一名军曹朝司机走来,让其出示特别通行证。副驾驶席上的宪兵递出通行证的同时,问军曹是哪方面的。军曹并未答话,在递还通行证之际,手里蓦然亮出一把匕首抹了宪兵的脖子。司机吓得刚欲嚷一声,他这边的车窗伸出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塞了一只臭袜子进他嘴里,接着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将他击晕过去。 在这俩动手的同时,另两名士兵走到货车后车门那块敲了敲车门,嚷嚷着让开门,接受检查。 门开处,一名正宗的日本宪兵嘀咕着“什么的检查”,被车下的两名士兵一人拖着一条腿拽下车来,脑袋直接磕在地上晕了过去。里面两名运送货物的酒店员工一下便吓傻了,车下的士兵朝俩人喝一声“给我趴下不准出声”,跳上车照旧给这俩来了一拳击晕过去。 小路一侧的树林里钻出几人将路障和两名被打死的宪兵和三名击晕过去的酒店员工拖进林子里,几名身着服务生制服的男女窜入车内,货车重新启动,朝大礼堂侧门驶去。到跟前了,货车倒退着堵住了侧门,同时也挡住了来自各方的视线。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宪兵”跑到车厢后面将后车门打开,守在侧门处的两名宪兵瞧着他面生,正欲上前盘问,车上两名“宪兵”扑将而至,干净利落地抹了俩人的脖子。 接着车内的几名服务员将车上的糕点水果一一搬进侧厅,同时也将一麻袋的短武器携带入内,它们将被陆陆续续送到需要它们的人手中。 约十余分钟后,货车开离侧门,门口依然站立着两名持枪“宪兵”,一切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三十余公尺外的树林内,庄杰通过步话机向曾克凡通报了这边的情况,不无忧虑地对他说:“老曾,我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也太顺了吧,好像对方就照着我们的路子在走。” 大礼堂那方的曾克凡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按照当下的情形看,既然日本人对大门口的管制并未达到他们预期的严格程度,武器流入大礼堂的唯一渠道似乎就应该是礼堂侧翼的这道门,而日本人在这里仅仅象征性地安排了两名宪兵,这不大合常理。 可是事已至此似乎没有退路了,曾克凡对庄杰请求是否终止行动的提议只能持否定态度。 “老庄啊,箭在弦上,只得赌一把了。我马上过去你那边,重新部署一下接应和后撤。你立刻派出两组人,准备分头阻击南北两厢的来犯之敌……等等,” 他突然间来上这么一句,是因为他身侧的段留一蓦然喊了声“有情况”,他侧头问了他句“怎么了”,段留一将手里的望远镜交到他手上:“你们那个叛逃的靳小非怎会跑来了?” 曾克凡接过望远镜看去,果然看见距礼堂大门不远处的正前方,靳小非跨着辆单车像是看热闹般在东张西望。 作为一名地工,贸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显然不是来看热闹的,必是有所图。 他要干什么?或者说共*党要干什么? 军中统虽各自为战,但相关细节比如谁主打谁配合有序撤离等等却仍是有着明确的分工合作的,根上都是中国人,谁也不愿看着谁在自己面前死去。此时若共*党参与进来,这样的秩序自然而然就打乱了,真正陷入一种各自为战的混杂局面。 “你立刻去把他领到这儿来,快!”曾克凡当即对一边的行动科副科长毕中闵下达了命令。 庄杰在那头问怎么回事,曾克凡简单将情况对他说了,段留一却有着不同看法:“靳小非如此冒失,会不会是在找人哪,准确说是找你?” 曾克凡再次将镜头对准仍在四处张望的靳小非。确实如段留一所言,他那个样子似乎是在找人,甚至或者可以说,似在有意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