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荷花园的荷花已呈怒放姿态,满园的姹紫嫣红若风中扬柳频频向“紫罗兰”点着头,欢迎她的到来,她好想摘一朵在手中,闻闻它沁入心脾的清香味儿,她尝试着朝离她最近的一朵够着身体探出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心”,她一个蓦然回首向五公尺外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俊彦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没想真摘,就是想闻闻味儿。” “要不要我帮你?”俊彦走到她身边。 “紫罗兰”羞赧地摇摇头说:“要是有艘船就好了,满园的荷花就都是我的了,那该有多惬意啊。” 俊彦举目四望去寻船,“紫罗兰”咯咯直笑,逗你玩呢。 两个人沿着荷花湖畔漫步而行。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新来的阿欣有问题?” “你也这么觉得?” “何以见得?” “要不然你怎会约我来这儿。” “聪明。先说说你的看法。” “这也讲女生优先吗?”“紫罗兰”吃吃一笑。 “当然,是你先于我发现她有问题的。” “她是昨天才来的,看上去很能干的一个女孩子,待人处事谦和中透出一股……对,就是圆滑,有着超脱她这般年龄的老到,好像以前干过这一行,给我的印象挺不错的。” “听你这么一说,挺不赖的一个人嘛。” “但是,”“紫罗兰”在这俩字上加重了语气,“昨晚自你进来她看你的第一眼,让我观感大变。那是一种探究般的眼光,要么被你的外貌所吸引,要么别有所图。你别不信,女人看女人挺准的。之后的一段时间,她的目光有意无意专注于你那个方位,但凡有某个人过去或滞留或跟你有所交流,她的眼光便呈现出一种耽于思考状。并非我过于敏感,我是女人,尤其是干这个的,自然就能体味得出。虽然往往仅止于一瞬,旁人看不出来,但看在我眼里就颇不寻常了。” “那你以为究竟属于前者抑或后者?”俊彦开玩笑道。 “美得你。”说出这句话的“紫罗兰”吐了吐舌头。“该你了。” “如此看来,这个阿欣定然是冢本在酒吧埋下的一颗雷,且她是一个日本女人。” “何以见得?”“紫罗兰”学着俊彦刚才的口吻。 “调皮。”俊彦溺爱地嗔一句。“昨晚经你的提点,我注意到阿欣的鞠躬颇具日本女人范,中国女人很难学得来的。” 一时间,二人默默无语。阿欣的出现预示着特高课对俊彦的监视升级了,给两个人之间的联络带来了莫大的阻碍和隐患。 “小敏,”俊彦突然间叫了声。 “紫罗兰”仓促地应了声,感到了一丝愕然。半年多来,在两个人短暂而间断性的接触中,俊彦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叫她,寻常在酒吧,基本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小敏敏的叫着。 而俊彦却并未觉出这里面有什么异样,思忖着问她:“你对**怎么看?” “什么?”如此急转直下的画风愈发让“紫罗兰”感到了一种极其猝然的迷惑。 俊彦亦当即感到了自己的过于突兀,遂婉转道:“你之前没有研究过**吗?这好像是军统的一门必修课呀。” “紫罗兰”略释然道:“你说的是这个呀,对于这个我并不怎么清楚。我是二十八年初(民国年)进的军统,并非专职特工,是从总部秘书的岗位上干起的。突然一天被曾处长招进了军*情*局,笼统地学了些特工的基本功就被派往南京进入军官俱乐部,直至半年前才被唤醒,所以对**呀国民党的基本没什么概念。” “很难想象啊,一个国民党员竟然对**一无所知?糊涂。”俊彦似颇感慨道。 “你说谁糊涂呢。”“紫罗兰”的质询带有撒娇的味道在里面了。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你的老大。言归正传,即便你对**不甚了解,但总也听说过,是好是坏是敌是友这个概念应该有吧。”俊彦开始把她往沟里带了。 “这两年多我在南京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两点成一线,除了家里就是酒吧,谁给我这个概念呀。”“紫罗兰”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 “那这么说,你是一个在政治上没有是非观念的人啰。”俊彦使出激将法。 “谁说的呀。”“紫罗兰”似乎生气地噘了下嘴。“在学校人家还是个进步青年的好不啦,反日**反内战人家从没落下过。” “反内战?”俊彦把这三个字单挑了出来。“那这个仗是谁跟谁打呀。” “当然是**和国民党呀。好呀,你在套我。”“紫罗兰”突然一下醒了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关于**?” “不,主要是关于我们两个。准确地说,是关于我和你之间将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联络方式。”俊彦用一种极为郑重的口吻说。 “我走累了,歇会儿吧。”不待俊彦同意,“紫罗兰”拿出一条手绢擦了擦路边的一个石凳,坐上去后拍拍身边让俊彦也坐下,然后面向荷花湖做出一副思索状。似乎很快就想明白了,扭头看向俊彦。 “你是不是和**地下组织有联络?” “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和“紫罗兰”也谈到了这儿,俊彦爽快承认。“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向重庆输送的情报包括**一方,可不久前,重庆单方面对**断了供。同是抗日的队伍,我不可能眼看**遭受日本人屠戮而无动于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和**建立了某种联络关系。” “我明白了。”“紫罗兰”表示出一种予以理解的神情。“将来我有可能跟你一样,与**产生某种合作关系。” “你,能接受吗?”俊彦用一种近乎于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她。 看着他这个样子,“紫罗兰”竟然乐得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好好玩哦,好像犯了啥天条似的。为什么不可以,国共联合抗日不就是蒋委员长自个儿提倡的吗?哎哟,你这个样子让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俊彦亦跟着她畅快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