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人被吓了个哆嗦，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长得十分壮实面色凶恶的青年汉子死盯着她挥手喝道：“二位，此路不通。” 　　 “侬小点声音好不啦，吓死个人，这条路侬买下了？”不甘示弱的上海女人伸手指向汉子，一看即知是个颐指气使惯了的贵妇人。 　　 “这上面咱都包下了，明白了吧？” 　　 秋枫朝他拱手做了个揖道：“这位爷，跟你打个商量。我家老爷嫌下面邋遢，腾一间行不？” 　　 “咱家老爷喜欢清净才包下了这一层，懂吗？去，少在这儿废话。” 　　 秋枫瑟缩了一下，嗫嚅着说：“那上去玩会儿也不行吗？” 　　 汉子索性一个“滚”字，脑袋缩了回去。秋枫再想开口，没了对象，遂对上海女人做了个怪相，几步跳下了阶梯，在二层甲板上转了一圈又转到下层甲板，甚至跑去各统舱转了转，待转回三等舱六室时，没见着何宽的人，甲板上并没见到他，这会儿他能去了哪里。 　　 用过早餐的何宽，第一件要办的事，是去找江川轮的船长了解相关情况。经乘务员指点，他找到船长室，一敲门，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他推开门，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儒雅男子穿着衬衫坐在床上正用剃须刀刮着胡子，他刚欲开口，男子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何宽遂拉了把椅子坐下，耐心地等待他刮完胡子擦了把脸后才开了口。 　　 “请问您是朱船长吗？” 　　 朱船长风趣道：“你认为一大早谁会跑进船长室旁若无人刮胡子？” 　　 何宽没那个心情跟他耍贫嘴，遂说：“在我这里首先得确认对方的身份，方才好进行后面的谈话。” 　　 见惯场面的朱船长当即意识到来者身份不凡，马上做了个请讲的手势：“鄙人就是江川轮船长朱大同，请讲。” 　　 何宽从外套内袋里掏出证件递了过去。朱船长打开看过后双手奉还给何宽，面色一下变得庄肃起来，军*情*局的牌头在战时的川境可是与袍哥会齐名般的存在，被他们瞄上了非灾即祸。 　　 “是我本人有啥事还是船上出事了？”这是作为一船之最高长官朱船长的第一反应。 　　 “别紧张，你本人没啥事，船上暂且也没事。我想先了解一下江川轮的基本情况，再谈后续。” 　　 何宽简略地向朱船长复述了一遍从崔站长那儿了解到的江川轮人员概况，朱船长予以了认同，说这是常态下的人员配置，具体的……，何宽立即予以打断：“这不重要，只要大致相符即可。据我所知，早年为对付江匪，大凡船上的船员和乘务员均接受过半军事化训练，现在亦是如此吗？” 　　 朱船长沉重地摇摇头，首先是因为意识到了何宽找上门的严重性，再则，他说：“那只能做做样子，顶多自保，反抗毫无意义。” 　　 点了点头的何宽说：“只要能做到自保即可，其他的交给我们做就行了。” 　　 朱船长立刻道：“可否请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何宽说：“准确地说，或将大概率会出事。你的船上现有数目不等的日本人，具体数字尚在筛查统计中，且后续沿途不排除更多的日本人登船。目前敌我双方均处在一个按兵不动的隐蔽状态中，首先我必须要征用你的电讯室，与岸上保持联络；其次我需要你配合的是，将此情况暗中传达到你的每一名船员和乘务员中去，一定要嘱咐他们，切不可慌张露出破绽，这一点请您务必保证；再次一旦事情发生，希望你的船员和乘务员们在自保的前提下，配合我们的人做好安抚乘客的工作。” 　　 朱船长毫不迟疑地说：“船员方面请放心，他们都经受过不测情形下的专业培训。” 　　 何宽颇欣慰地说：“这样最好不过。那就请先带我去电讯室看看。” 　　 两人走出船长室向电讯室那方走去时，秋枫找了过来，对何宽摇了摇头，何宽让他去把韦彤找来，随即向朱船长了解一二等舱的情况。 　　 朱船长当即意识到了问题或就出在这里，遂告诉何宽，江川轮跑的是秭归至重庆这条线，一二等舱的票在秭归就出完了，他后来从乘务员的嘴里才了解到，是被某不知名人士全包下了，根据用餐情况估计，上面的人限于三四人之间。 　　 电讯室很小，约五六平米，里面摆放着一张条桌和一张简易折叠式单人床，一名三十来岁的女电讯员守着一部电台，再多塞进一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朱船长先向何宽介绍了那名叫英子的女电讯员，然后对英子说了下大概的情况，要在电讯室里加一个人和一部电台。 　　 英子眼里的疑问刚一形成，何宽便对她说了三个字，是女的。英子腼腆地笑了笑说：“那就简单了，我们可以共一张桌子，床就不用拆了，轮流休息。” 　　 正说着，秋枫领着韦彤过来了，手里帮她拎着里面装着电台的一个藤箱。 　　 接下去，何宽要办的第二件事，是让朱船长带他去驾驶舱和轮机舱瞧瞧，若跟冢本动起手来，这两个地方或是双方争夺的要地。 　　 本打算替韦彤在电讯室安置一下的秋枫，被何宽叫上同往驾驶舱和轮机舱，尤其轮机舱里面的结构比较复杂，让他看过后画出一个简图，讲解给小分队每一个人搞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到傍晚时分，邹站长和孙组长的筛查结果基本出来了。三等舱约有疑似日本人两名，四等舱三名，统舱七名。这只能是一个大略数字，只多不少，尤其统舱，人数较多，人员组成结构相对复杂，易于隐匿。 　　 何宽所率小分队包括他本人共十三人，加上邹站长的五个人，与冢本的至少十五人大致对等，但从人员军事素质上，说句妄自菲薄的话，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考虑到对方存在后续旅途上或增加人员的可能性，何宽让韦彤向军*情*局云阳站发出求援电报，调集所部人马增援江川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