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响,牢门被打开的刹那,当秋枫看清出现在门口的是毕中闵的那张脸,险些蹦了起来山呼万岁。毕中闵与曾克凡一道去的南京,他一露面,那便说明曾克凡回了。这下万事皆休了,还亏他昨晚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如何把消息巧妙地传递出去,真是白瞎了一好觉。 但他仍需表现出一副欣喜雀跃的样子,冲上去便喊:“毕科长,你是来接我的?” 孰料毕中闵冷冷道:“你小子想得倒挺美的,闯了多大的祸知道吗?没当场毙了你算便宜你了。” 秋枫还欲辩说,被毕中闵挥手打住,扫了他身后的矢岛一眼:“他就是你那远房表哥?” 矢岛忙忙地走上前,连声称是。 毕中闵拍拍手里的卷宗袋,从里面拿出几页问询笔录分别交到俩人的手上,昨天下午这里的一位连副审了他俩。 “好好看看,上面记录的是否属实。” 秋枫略略看了眼,见毕中闵一脸的冷漠,且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干嘛来了。 毕中闵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从矢岛手里接过问询笔录,对他扬了扬下巴说:“继续呆着吧,这上面若有一句不实,你就给我在牢里过年吧。”说罢转身便走,秋枫一把拉住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毕科长,能不能让人送一床棉被过来,夜里冷。” 毕中闵低头看了眼他拽着自己的手,秋枫连忙松开了。 “下午我要去一趟你家里向老爷子了解些情况,会跟他们说一声的。” 秋枫连声说着“谢谢”,待毕中闵走远了,他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跩给谁看呀。” 他这是做给矢岛看的,但心里也确实不清楚毕中闵这副态度后面到底什么意思。他跟他接触不多,进军*情*局就一直跟着何宽和秦昊阳在混,平素对这位副科多少有些疏离,被这般对待似乎在情在理。 可他又焉知毕中闵是在忠实履行他的职责,尽管觉得“捞”秋枫这样一个小角色,根本用不着他一个行动科副科长出马。秋枫本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要查他这个远房表亲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再搞清楚两人为何要擅闯黄山这个禁区,单纯打猎还是另有图谋。 根据这个叫姜自远的问询笔录上所记述的,毕中闵开车找到了旺发商行,车子一停下,坐在店**炭火旁烘着火的雅子便知麻烦找上门了。昨夜矢岛未归,要么失足掉下悬崖了,要么被逮了甚或被乱枪打死了,但雅子确信,有秋枫在,掉悬崖被打死基本没可能,估计是被抓了。黄山地儿小,先前又出过事。 晚上今由子去了秋枫的寓所一趟,哭着回来的。从昨晚到今早,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怎么办,说她已经离不开矢岛了。 雅子自己心里急得什么似的,还得好言好语宽慰她。 毕中闵一进店眼睛往店堂里那么一扫,雅子一看即知官家人,但仍起身迎上前问了句是否来打货的。毕中闵的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她的脸上,心里暗自一惊,此女端的美得不可方物,真个是便宜了看去老实巴交的姜自远那货。 此时的雅子尚未上妆,若稍稍收拾,估计毕中闵的一颗魂儿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早已习惯了如他这般目光的雅子喊一声让今由子上茶,毕中闵方如梦初醒道:“不必了。请问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阿彩?” 面上略显讶色的雅子微微颔首道:“正是小女子。不知这位长官……” 毕中闵从身上掏出证件让她过目,雅子看后双手递还给他,一副诚惶诚恐状:“军*情*局是做什么的?难道我家掌柜的……” “猜对了,你家男人姜自远犯了事,我来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还请你配合。”毕中闵把手伸到炭火上,实在是冷啊。 “您请坐,请用茶。”今由子沏了杯茶过来双手奉给毕中闵。 雅子则惊慌失措道:“我家男人犯什么事了?昨天秋公子过来邀他上山打兔子,我没敢拦,怎就出事了呢?” 接下去,她就“秋公子”与她“男人”间的渊源做出一番交代。这本是一个防范预案,除非出现极端情况,雅子委实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她和姜自远均是辽宁营口人,老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来重庆投奔姜自远的一个表亲,也就是秋枫的父亲秋老爷子。两个月前,秋老爷子出面帮夫妻俩盘下了这家店,秋公子没事就过来耍耍。昨日秋公子跑了来,说他娘生了病吃饭没胃口,他想去黄山打两只野兔给他娘换换口味。 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日占区辽宁人,查无所查,即便直觉这里面有问题,毕中闵上哪儿查去。但有个地方他必须得去一趟,那便是秋枫也即重庆有名的富商秋老爷子府上,讨得一份口实,也好向曾克凡交差。 “你又是什么人?”毕中闵的矛头对准了一边老老实实呆着的今由子。一般店铺用人均为男性伙计,少有女子的,出不了体力活。 “她是我……”雅子刚一开口就被毕中闵怼了回去。“我问的是她。” 今由子畏畏缩缩地从雅子身后走到毕中闵面前。 “长官,她是我表姐,瞧着我可怜,一并把我从老家带了出来,我什么活都能干的。” 又是表亲,毕中闵撇撇嘴:“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雇你。希望二位所说属实,若不然下回我再来,就得给你们换个地儿了。” 雅子忙道:“我们哪敢欺瞒长官您哪。敢问一声,我男人他几时能放回来?” 搓着手起了身的毕中闵委实有些不舍这貌**,心里一软便说:“若是秋老爷子那边对上了口,大约就没什么事了,他面儿大着呢。” 雅子和今由子恭送毕中闵出了门,瞧着他的车子去远了,今由子问雅子,要不要跟过去瞧瞧。 眉头微蹙的雅子摇摇头叹一声说:“这事儿一出,即便咱们编排得如何巧妙,想诓过军*情*局和警卫局那帮人哪那么容易,咱们等于坐在了火山口上了。头疼的是秋少这头愈发难得搞定,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