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规律,秋枫在课堂上学过,通俗地讲就是事物客观存在所形成的某种必然关系,字面上似乎好理解,但真正要找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有个说法,一个特工半个侦探,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何况像秋枫这样一个菜鸟级别才入门的特工,不过就是脑子比一般人灵光一些而已。要从关鹏的屡次刺杀行动中寻找某种规律,第一步自然要熟悉他做下的这些案子。两个月的时间,关鹏共刺杀了七名党政军要员,亡六人伤一人,这里面还不包括对曾克凡的那次刺杀。 这七桩案子最初分属三个案发地辖区警察分局办理,后因办不下来而上呈至警察总署,同样因破不了而暂时搁置。原因很简单,案子是关鹏做下的,他打了就跑,除非你追踪到他案子才有可能破。然而有个问题很现实也很残酷地摆在这些侦探面前:关鹏是暗杀大王,估计你还没摸到他的影,某个早上或晚上就倒在了某条巷子的旮旯里。 七桩案子,三分局一总署,以秋枫个人的能量短时间内想包圆下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即便他多么地想表现自己。 这天,他逮着外出而归的何宽,跟他说,想调阅关鹏刺杀案所有的卷宗。 何宽没好气地说:“你想转行啊。” 秋枫嬉笑着说:“不是看你挺忙吗,想帮你分忧解难。” 何宽不无嘲讽道:“人家堂堂大侦探不敢碰的案子,就凭你想拿下来,是不是闲的?” 秋枫痞道:“就是太闲了嘛。科长,不何处,帮帮忙出个公函呗。” 这段日子亡命追索关鹏下落的何宽,脑壳都是大的,哪耐得他这个烦,一句话把他怼到墙角里:“哪好玩哪呆着去。你的琪琪不是放假了吗,泡她去呀。” 秋枫是不能跟他提及雅子这档子事的,所以表达上明显词不达意,就别难怪何宽不当回事了。 无奈,秋枫只得去找曾克凡。这些天,这位老大进进出出阴着张脸,他实在是不想拿这种没影的事去烦他。 也的确,日前于沁园茶楼被关鹏摆了一道,眼睁睁恭送他堂而皇之离去,乃曾克凡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凌晨接到“紫罗兰”的电报,“蚯蚓”又貌似出了事,他的脑壳都炸了,用焦头烂额形容此刻的他太贴切不过了。 所以,当秋枫畏畏缩缩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一见就爆了,用一种秋枫从未领略过的粗鲁口吻训斥道:“我是老虎啊还是你后妈,贼头贼脑缩手缩脚的。” 秋枫嗫嚅着说:“我就知道你现在谁也不待见,果不其然。” 他这第一句话就点了曾克凡的筋,很神奇的,曾克凡满肚子的气一下就放跑了:“晓得还来惹我?有事快说。” 秋枫遂将想调阅关鹏刺杀案所有案卷的事跟他讲了,要他一个授权。 感觉这里面有戏的曾克凡遂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一块的,要做什么?” 因思路来自于雅子的启发,秋枫略有些扭捏地说:“我想试着找出这几桩案子里的某些内在关联,也就是某种规律。” “规律?有点儿道道,说下去。”曾克凡的兴趣显然被他勾起来了。 “也就是希望从关鹏作案的手法、手段、路线或其他什么方面入手,看能否找出某个模式化的东西来,反正就那么回事,我一时也说不好。”秋枫并不十分确定地说。 “模式化?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某种程度还是存在。不过我奇怪的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的,这可是个专业活。”曾克凡又回到刚才的原点。 “还是老大敏锐。”秋枫给了他一个赞,便将昨晚与雅子会面的谈话内容讲给了他听。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这个雅子是希望关鹏死啊,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还不脏自己的手。” “她说了,在你和关鹏之间,她宁愿他死而让你活着。” 曾克凡呵呵地惬意笑着说:“她哪是想让我活啊,此一时彼一时权衡利弊罢了,意在给你铺路呢,顺便考察一下你的智商。只是这七七八八的工作量有些大,仅仅要一个授权是不够的,但也没个合适的人帮你。这么着吧,从外面给你找一个。” 说着他走到电话机跟前,拨了个电话出去,与对方十分熟络地寒暄过后,声称要调阅关鹏刺杀案的卷宗。对方怎么说的秋枫听不见,却听曾克凡说,谁想接管你这个烂摊子呀,底下有个人对此有兴趣,你找个人配合一下,自然是接触过这个案子的人啰,得力点儿的就行。 放下话筒的曾克凡让秋枫直接去警察总署找刑侦二处马处长,声称需要什么只管找他,最后提点道:“路子是对的,但过程会相当繁复,不仅要细心还要有耐心。去吧,祝你好运。” 秋枫对他做了鬼脸说:“这些天都没看你笑过了,真好。” 曾克凡作势道,我抽你,秋枫人已在门外了。 重庆警察总署的门脸比军*情*局大多了,四层楼的大门前蹲了俩张牙舞爪的狮子,警车摩托车官员们的小轿车铺满了偌大的一个院子。 刑侦二处处长的办公室在三楼,秋枫找着时,门关着,他刚敲第一下门时,里面便传来一个“请进”的声音,他推开门,里面靠墙的一组沙发上坐着身着警官制服的一长者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两人均翘着二郎腿,但青年男子的身子微微倾向年长者,表明两人应是上下级关系,私交还不错。 秋枫直接走到貌似马处长的长者面前,先询问了一句“您就是马处长吧”,马处长点了下头,一脸的狐疑之色,秋枫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秋枫,在军*情*局九处曾处长手底下做事”,然后递上派司。 马处长接过派司瞧了眼顺手递给青年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了秋枫一眼说:“是你要查关鹏的案子?不大像啊。” 还没等秋枫有所反应,那名青年男子似颇为不屑地将看过一眼的派司用右手食指与中指拈着往茶几上随手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