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部佐级军官聚在一块儿开会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俊彦仿佛记得，上一回似乎应该是佐佐木见面会那次，也是濑原被贬到情三课给滨佑当手下那会儿。 固然往事不堪回首，今时今日的濑原走进会议室，虽然一副宿醉未醒之态，却仍表现出一股器宇轩昂扬眉吐气的气势，事先得着消息的同僚们纷纷向他鼓掌以示恭贺，他却首长似地压压手掌一副谦逊的口吻说：“各位，淡定，还没正式宣布呢。” 门口响起今野吾调侃的声音：“还需宣布吗？” 随着他的亮相，一众军官们的掌声愈发热烈了。 今野吾压了下手掌让军官们坐下，开篇说道：“我第40师团第三联队遭新四军伏击伤亡惨重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昨天**召开了一个听证会，定下了严重泄密的基调，情二课难逃其咎，身为课长的久保间罪不容赦，也就注定了他下课的悲剧。我宣布——，” 众军官们齐齐起立，今野吾向濑原招了招手让他到身边来。濑原跨着正步走到他身边，今野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曾蒙受不白之冤的濑原君即日起官复原职。” 掌声再次响起。今野吾问濑原有没有话说，濑原红着眼睛说：“就一句话，我誓为大日本帝国奋战终身死而后已。” 雷鸣般的掌声中，俊彦不经意瞧了身边的健田汰一眼，但见他的眸底闪过一道阴翳，拍着巴掌的一双手应景般比旁人慢了半拍。 “好！”今野吾一声断喝，都以为他还有话说呢，他却紧接着来了一句，“没别的事了，散会。” 当除俊彦、健田汰和滨佑外的其他课的头头脑脑纷纷向濑原表示祝贺要他请吃时，濑原豪爽地一口应承着“好，好，一定，一定”的同时，偷偷睨了俊彦一眼。 昨晚在军官俱乐部，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吧台的账是俊彦替他结的，这一顿酒的钱相当于他半个月的薪水了。 众军官们簇拥着春风得意的濑原走出三楼的会议室，转过楼梯去二楼的办公室，却见特务机关特高课的冢本课长领着他的助理叶子正候在情二课的办公室门口。 “MD，一早就打上门来了。”不知哪个飙了句。 情报部和特务机关向来水火不相容，但情报部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怵着点儿特高课，两者间的关系只有特高课办情报部的份，而情报部在特高课面前却只能摆出一副奈之若何之态，也因此，情报部与特高课的人碰了面颇有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味道。 “各位早上好啊。”冢本貌似彬彬有礼一声问候。 众军官大都不屑一顾地各回各屋，而俊彦要回他的办公室，必须得跟冢本和叶子打个照面，一则他跟冢本的关系尚可，再者有优子这层关系在，他遂停下脚步跟冢本开了个玩笑：“冢本课长，你这一大早是要触谁的霉头啊？” 冢本亦笑着回应：“你怎么把我说得像个丧门星似的。” 俊彦对他扬了扬手：“差不多，不耽误你办事，回见。” 说罢扬长而去，余下濑原不卑不亢地把冢本和叶子请进了办公室，此谓之来者不善，他既要当心，亦不能输了气势。 把冢本和叶子让进沙发上坐下了，濑原要去给他们泡杯茶，天冷暖暖手也好。 冢本客气道：“濑原课长，不必了，几句话的事。” “哪有那么简单。冢本课长上一次来我这儿有些日子了，岂敢怠慢。”濑原仍是坚持沏了两杯茶递到他和叶子的手边，顺便点了冢本一下，我濑原今时不同往日了。 “首先恭喜濑原君官复原职。刚才楼上巴掌拍得山响似的，看来你的人缘还挺不错的。”冢本虚晃一招。 “人缘能当饭吃吗？冢本课长一早过来定有要事，就别来那些虚的了，请讲。”濑原以退为进道。 冢本也就开门见山道：“我就喜欢濑原君的直来直去。今日来呢只为着昨天的听证会净听别人说了，未闻濑原君发表高见，发生了这样的事，作为涉及泄密单位的二把手，我想听听你对此次泄密事件的看法。” “二把手？是恭维还是嘲讽？冢本课长，你真应该先去我手下那帮人那去打听一下的，我那是二把手吗？在久保间跟前连个小听差都不如。”此时的濑原必须有所发泄才显得真实。 “有你说的那么惨吗？”冢本适时引入正题。 “我手上所有的资源被剥夺得比一头褪了毛的猪还要白净，这要多惨才叫惨？”濑原也就趁势而上洗白自己。 “确实是有点儿惨。那你和你的那些情报员还有联系吗？”冢本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你这话就问得有些外道了，密码本都换了主人了，冢本课长，你这是给我挖坑啊。”濑原直言不讳道。 “不是我给你挖坑，而是久保间交代，说为保险起见，密码本这个东西通常有个副本的。而此次他用的是你的情报网，若要论及泄密，也只能是你这条线上的那些个人。他还特意提及上次特战大队被人设计你的情报员涉嫌变节投敌一事。”冢本不动声色道。 濑原愤然起身怒道：“冢本君，时至今日你特高课就没对此事拿出个结论吗？今日你仅凭涉嫌二字对我行妄测之实，你不觉得过于主观臆断了吗？事实上，我的那名情报员已然为帝国玉碎了，久保间没告诉你吗？” 但见冢本和叶子均不由得一愣。这个情况特高课并未掌握，昨天审讯久保间时他也未提及，这一下搞得冢本相当被动，但他会变通啊，马上换了副脸色。 “这个久保间，为了脱罪，竟把我也设计进去了，太可恶了。濑原君，不要动怒嘛，例行调查而已。结束了，谢谢你的茶。”面露尴尬之色的冢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不送。”濑原冷冷还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