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在哪里?”一名中将看着两辆卡车,问魏攸。 “在这辆车上面。”魏攸指着一辆卡车说道。 “让他们把货卸下来。”中将命令道。 “你们上去,把车上医疗物资卸下来。”魏攸向李遮阳四人和一干押车的士兵说道。 几名士兵爬上车厢开始卸货。 76号的卧底特务当然不能引人注意,因而李遮阳四人都没有上车,待在车下面,只负责接上面递下来的医疗物资。 医疗物资卸完,李遮阳四人和其他押运物资的士兵退到了远处,看着那些到来的国军将军在那里为如何分配物资吵得面红耳赤。 争吵了很长一段时间,国军将军们终于达成了妥协,各自将争来的医疗物资装上各自的轿车,又抱了些洋酒、奶粉、糖果、饼干之类的东西,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车,这才心满意足的开着车走了。 “干得不错!” 走之前,国军的将军们没有忘记夸赞魏攸一句。 交接完物资,一切尘埃落定,把李遮阳四人交给了负责仓库警卫的直属教导旅警卫连之后,魏攸也随即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李遮阳和王松木三人便待在了守仓库的国军警卫连里,开始了他们的军旅生涯。 既然是士兵,出操出勤是肯定免不了的。 之前,不管前生还是今世,李遮阳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方面的训练,也就在大学军训的时候进行过队列方面的训练,走过一二一,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一次军训下来,他甚至连枪的保险长在哪里都不知道。 原本李遮阳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的操练一下自己,哪知道所谓的出操也和前生的大学时一样,组队围着操场跑几圈,然后分组走走一二一、站站队列,如此而已。前生电影电视里看到的那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训练用科目一样没有,分解保养枪支什么的更是见都没见着,如果不是身体原来的主人用过中正式步枪,他一样不知道步枪的保险在哪里。 因为是魏攸带来的人,教导旅负责仓库警卫的这名连长对李遮阳四人很是照顾,将四个人安在一起,不管出操还是出勤,而出勤的时间全部都安排在早饭以后和晚饭之前。 回报当然是投桃报李,好在四人身上都带了充足的费用,不差这一点钱。 腊月二十九,从东南贸易公司那里交换来的物资全部运到,魏攸再次出现在了库区,而李遮阳四人也正好在此执勤。 瞅准机会,李遮阳问了问魏攸,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信州。 “还得再等上一等,不过最晚也不会超过正月十五。”魏攸如此回答道。 四个人还能稳稳当当的待在军营没有被抓起来,说明魏攸是可以信任的,于是李遮阳四人安下心来,安心的在军营里过了一个春节。 “七不出门,八不归,逢九出门空手回”,正月初九,魏攸来到了警卫连,让李遮阳四人做好准备,准备第二天出任务。 第二天一早,按照魏攸昨天所吩咐的,李遮阳四人换下身上的军装,穿上魏攸给四个人准备的便装。 四人刚吃过早饭,魏攸一身便装就出现在了警卫连,告知警卫连连长一声,魏攸便领着四人出了营区,向库区大门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走上一段距离,见左右无人,李遮阳向魏攸问道。 “去湖南。” “怎么走,坐车还是走路?” “有车,不过不能走太远。现在不同于往日,现在汽油非常紧张,最上面刚下了禁止令,非紧急物资不得动用军车。长官司令部那帮人也不好明着违反,我们的车只能把我们送到和九战区交界的地方了,剩下的就看运气,没有运气就只能走路去了。” 李遮阳摊开了双手,“就这样去?” 魏攸明白李遮阳的意思,说道:“枪在外面车上,手枪。” “要遇见土匪怎么办,手枪可是对付不了土匪的。” “现在打仗,到处都是国军,土匪也是人,一样怕死!你就放心好了,不会遇到土匪的。” “要遇上了,我就拿你来挡子弹!”李遮阳说句狠话。 魏攸不吭声,当没听见。 “就我们五个人?”见魏攸不说话,李遮阳又问。 “就我们五个,另外还有一些民夫。”魏攸答道。 远处有人走来,李遮阳没有再问,与陈经三人一道,跟着魏攸出了库区。 大门外已经有三辆盖着篷布的卡车等在那里了,前一辆卡车驾驶室里只有司机,后两辆卡车的驾驶室里都坐上了穿着军装的军官和士兵。 让陈经三人上了领头那辆卡车,魏攸则带着李遮阳坐进了驾驶室。 “开车,”魏攸向司机一声令下。 车开动,向信州城外驶去。 出了信州城,卡车没有停,沿公路往余汗县方向而去。 行驶没多久,就进入到了九战区辖区。事实上,三战区长官司令部所在地原本就属于九战区的辖区,因为三战区长官司令部的到来,军委会便将信州一带临时划给三战区做防区。 卡车没有停,继续往余汗县驶去。 余汗县是浙赣铁路和信江交汇的水陆交通枢纽,同时也是铜的重要产地,江西省会已经被日军攻陷,余汗县现在就成为了对日作战最前线的大后方,是各种后勤和保障物资的集散地。 这样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地方,自然成了日军机轰炸的重点地区,如公路这种交通大动脉,日军轰炸机自然不会忘记“照顾”一番的。 坑坑洼洼的公路路面,不到百公里的距离,卡车行驶了近八个小时,才在下午的五点钟左右,到达了距离余汗县城两公里的地方。 再往前一公里,就是九战区设立的军事检查站,由宪兵把守,一切过往车辆、人员和物资均在其检查的范围之内。 一旦让宪兵查到魏攸、李遮阳几个人的军人身份并且还公车私用,虽说最后并不能拿他们几个人怎么样,可事情要传了出去,对三战区长官司令部的各位长官们来说还是有损颜面的一件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长官司令部的长官们才会让几人脱掉军装,便装前往目的地。 车停下,李遮阳跟着魏攸出了驾驶室。 “到地方了,下车,下车!”魏攸拍着车厢叫着。 几辆卡车车厢后面的篷布掀开,陈经三人和一些民夫从车厢里跳了下来。等到这些民夫落地,留在车厢里的民夫将一个个装有各种物品的背篓往下卸。 而在另一边,魏攸将四支手枪和一人几个弹匣交给了李遮阳四人,又取出一本一张盖有三战区长官司令部关防的纸交给了李遮阳,“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李遮阳一头雾水,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兹有我战区长官司令部政治部主任杨雪冰外甥苗文回家乡零阳县省亲,沿途军警请予放行。三战区司令长官部(印)。” “这是你的衣服和鞋子,拿去换上。该怎么说,你自己想。” 魏攸从一个背篓里翻出一套崭新的西装和一双崭新的皮鞋,递给了李遮阳。 “零阳县什么地方?”李遮阳问一句。 “零阳县七里乡。” 问过之后李遮阳没有问为什么,拿上衣服提着皮鞋,到卡车的另一边换上。 等到李遮阳换好衣服,想好接下来应对的说辞,车上的背篓已经全部卸了下来,魏攸也和一名军官办完了交接。 三辆卡车掉头返回了信州。 在李遮阳、魏攸的带领下,王松木三个76号特务和三十名背着背篓的民夫迈开大步,向两公里外的余汗县城走去。 走了一公里,一行人在县城外的军事检查站被宪兵拦了下来。 “站住,接受检查。”一名宪兵向领头的李遮阳喝道。 李遮阳停了下来。 “干什么的?”宪兵走到李遮阳跟前,问道。 “回家省亲。” “省亲——”宪兵打量着李遮阳,“家是哪儿的?” “湖南零阳县七里乡。” “从哪儿来?” “信州。” 宪兵一脸警惕,“你不是信州口音,也不是零阳口音——” “长官,我自小就到上海读书,当然不是这两个地方的口音。” “什么时候到的信州?” “春节前到的信州,然后被我舅舅叫着回老家一趟。对了,我这里有我舅舅开具的证明,我拿给你看。” 说着,李遮阳将那纸证明从身上翻了出来,递给了宪兵。 宪兵接过证明看过,指着魏攸、陈经几人和背着背篓的三十名民夫,问道:“他们也是跟你回去省亲的?” “是的长官。听说我要回老家省亲,我舅舅那些同僚非要送些礼物给我舅舅让我带上,我舅舅推辞不了,只得让我带上。怕我路上遭遇到什么危险,我舅舅那些同僚又让他们几个护送我回去。” 李遮阳指着魏攸四人说道。 负责检查站的宪兵上尉见李遮阳这边还没有放行,宪兵上尉走了过来,向宪兵问道:“怎么回事?” “长官你看。” 宪兵把手里的证明递了过去,又将李遮阳说过的话向上尉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