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情就在他从草丛里跳将起来的一瞬间发生了，呆滞在那里的林韶璞突然一个侧扑，扑向了边上的一块山石后面。 　　 这一举动没有超出李遮阳的预料，他没有停止射击，射出的子弹依旧奔着林韶璞而去，有没有打着他也不知道，一切就交给天意！ 　　 林韶璞消失的一瞬间，李遮阳掉转枪口，将余下的子弹倾泻在了跟在林韶璞身后那名报务员和报务员背着的那部电台上。 　　 报务员倒了下去，子弹也一扫而光。 　　 看似漫长的过程，实际快如闪电，等到其他特务反应过来时，李遮阳已经蹲回到草丛里，给机枪换上一个新的弹匣——一百多米的距离，仍在汤姆森的射程范围之内。 　　 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声就在他蹲进草丛的一瞬间响起。 　　 “这机枪要能打弹链，老子非把你们一个个给突突了。”李遮阳一边换弹匣，一边恶狠狠的想着。 　　 机枪不能打弹链，他就只能将阵地设在这里，目的不是为歼灭，而是阻止，阻止林韶璞从山上冲下来——遇到山火要逆风而逃，军校出来的林韶璞不可能连这一原理都不知道。 　　 弹匣换好，李遮阳重新将枪口伸向了山上的一群人，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扫射，而是点射，谁往山下冲，他就射谁！ 　　 不能用子弹将林韶璞干掉，就借助已经漫天席卷的烟与火，将林韶璞逼向那块唯一可以逃出生天的草地，用埋在地下的炸药，将林韶璞送上西天。 　　 枪声没有停止，借助风势的山火继续向山上扑去…… 　　 透过火光，李遮阳看到，特务们冲上了那块草地，四下散开，先于大火到来之前，点燃了草地上的那些枯草——这是一群有经验的特务！ 　　 或者，特务里有高人。 　　 然而，草地上的特务里没有林韶璞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李遮阳那颗充满了希望的心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 　　 “是挂了？还是识破了我的‘阴谋’？”李遮阳问自己。 　　 这样的疑问自然是没有答案的。 　　 询问声刚落，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这片草地上响起，烧枯草的特务们与李遮阳埋下的希望一道，升上了云霄…… 　　 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尤其这个问题涉及的是林韶璞，它就应该有个答案。 　　 所以李遮阳没有离开，哪怕下一刻被抓，他也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大火漫过那片空地之后，再没有看到有一个活人，李遮阳端着机枪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的特务都已死亡，他这才来到了林韶璞藏身的那块石头边，掀开那具扑倒在地的尸体，他再一次看到了林韶璞。 　　 林韶璞躲过了烧过去的大火，但却没有躲过李遮阳一开始射出的子弹，看伤势就知道，即便这个时候就开始把他往山下抬，他也挺不到马桑镇。 　　 李遮阳扔掉手里的机枪，拔出手枪，子弹上膛，枪口对准了林韶璞的脑袋。 　　 作为奇迹下的生还者，不对着林韶璞的脑袋开上几枪，他是怎么也不会踏实的——而他，也还需要时间去逃命。 　　 枪口下，林韶璞在看着他，眼里没有愤怒或者仇恨，只有平静，只有淡然，就好像他的生死是别人的事情，和他无关。 　　 “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林韶璞向他发出了声音，虽弱，但却能听得清。 　　 像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似的，不等他回答，林韶璞便又接着说道，“如果封区队长他们不来，明天天亮以前，就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了——国党国府国军，他们什么效率，你也在军统待过，应该清楚。” 　　 夜已将至，就算去山洞的那些特务全都活了下来，到达这里时，天也已经全黑了…… 　　 李遮阳收起枪，将林韶璞扶起来，靠着那块石头而坐。 　　 “金逸和他相好呢？”李遮阳问一句。 　　 林韶璞摇头，“不知道，我没杀他。” 　　 “真的？” 　　 “将死之人，没必要撒谎。” 　　 李遮阳没有再问，摸出烟，点燃一支，递向林韶璞，“不是八百壮士，也不是四一，你要不要来一支？” 　　 咳嗽几声，林韶璞回答：“都这时候了，哪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李遮阳把烟塞进了林韶璞的嘴里，自己点上一支。 　　 林韶璞没有用手，烟叼在唇间，狠吸两口，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浓浓的烟雾，而后让烟粘在嘴唇上，开口说道：“给你说一下，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把区虎和他的人给铲除了——” 　　 被烟熏着，这样说话当然是很难受的，李遮阳伸手将林韶璞唇上的烟取了下来。 　　 林韶璞称谢，“谢谢。力气不多了，还是留着力气说话吧。” 　　 李遮阳没有吭声，等着。 　　 林韶璞接着说道：“他们这些人已经完全入魔了。我在，这些人还能被控制，我不在了，这些人就会成为祸害。除掉他们的责任就只能交给你了。” 　　 “他们可都是你培养出来的。”李遮阳说一句，没有嘲讽与挖苦，很是平淡的一句。 　　 “来一口。”林韶璞道一声。 　　 李遮阳将取下的烟伸向了林韶璞的唇间，等他吸过之后，他又将烟取了下来。 　　 一股烟雾喷出后，林韶璞说道：“是我培养的不假，但我培养他们是用来对付日本人的——魔鬼还需要用魔鬼来对付，人是对付不了魔鬼的，人再怎么差劲也还有点人性。原本我是打算在日本投降之后就把这些人全部干掉的，谁想到竟然会死在你的手上，死在这里……咳咳咳……” 　　 好长一段时间，林韶璞才停了下来。 　　 “这些人是需要人血人肉来喂养的，我不敢把他们带回山城。他们要在山城，现在躺在这里说话的人就该是你了。我给这些人建了一份名单，就在我身上，我死了以后你自己来拿，现在我和你说说联系得上他们的地点和联系他们的方式……” 　　 林韶璞把联系这些人的方式和一些地点向李遮阳讲了一遍。 　　 讲完，林韶璞提醒，“记住了，联系上以后，一定要把人做掉，宁错过也不要放过，要不然会贻害无穷，会有很多无辜者被他们祸害！——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个。你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李遮阳点燃一支烟，伸向林韶璞嘴边，也将一句话送了过去，“你的外挂是什么？” 　　 烟抽过，烟雾喷出，林韶璞摇头，“人已经躺在这里了，什么样的外挂都已经不重要了。换个问题吧。” 　　 李遮阳又将烟递了过去，“在那边你是哪类人——恨国党、公知……” 　　 林韶璞摇头，打断了李遮阳的话，“我们现在在这个世界，你的问题离这个世界太远，还是问点这个世界里的问题吧。” 　　 李遮阳接过林韶璞的话，“也就是说，你想为国党续命是真的？” 　　 林韶璞坦然回答，“是真的。我想知道，在国党的领导下，中国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话被李遮阳打断，问道：“你不会是从二十世纪过来的吧？” 　　 “不是，我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林韶璞答道。 　　 “二十一世纪的？——那真不知道你在那边有多脑残！”李遮阳叹着气，摇头说道。 　　 “那个柳春梅呢，她是哪类人？”李遮阳将问题移到了柳春梅的身上。 　　 林韶璞没有回答，反问：“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废话，我要不知道怎么会问你这样的问题。她是哪类人？——该你回答了。” 　　 “和你的猜一样——” 　　 “精日一族加湾湾？” 　　 林韶璞轻叹一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一定要说出来。” 　　 “说出来心里痛快一点！有话就要说出来，要不然会憋出病来的——” 　　 说到这里，李遮阳想起了在诘戎那个雨夜林韶璞交给他的那几张照片，他一转话音，问道，“那些照片怎么回事，你拍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想当日的情景，沉默了好一阵，林韶璞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却不是在对李遮阳说，而是在对着明亮的夜空说，似乎柳春梅的灵魂就在这夜空里，她也和李遮阳一样，在等着他的答案。 　　 “……就两颗子弹……进退无据……你让我……怎么做……”林韶璞向夜空喃喃而语。 　　 …… 　　 半小时后，林韶璞闭上了眼睛，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林韶璞的表情是平静的，给人一种他很是轻松感觉，如同卸下了某种重负一般，李遮阳甚至觉得，他像是期待这一刻已经期待了很久似的。 　　 看着林韶璞那张平静的脸，李遮阳的心里空荡荡的，林韶璞的离去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穿越者，除了记忆，他已经和他来的那个世界失掉了联系，未来的他将一个人前行。 　　 李遮阳没有动，就坐在那里看着，直至林韶璞的身体变硬，再不可能活过来，他这才叹上一口气，摸出烟来，点上三支，立在了林韶璞面前，嘴里说道：“走就走吧，还要留那么大一摊屎给我……你这个人，不厚道啊！” 　　 “希望这一次你是去投胎，而不是穿越。” 　　 说过这一声之后，李遮阳离去。 　　 …… 　　 四十年后，山城。 　　 阔别四十年，柳轻尘重新回到了山城大学。 　　 站在当年的石梯前，柳轻尘感慨万千。 　　 “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你还记得吗？”感慨过后，柳轻尘向身边人问道。 　　 “第一次不是在这里，是在出云客栈。”身边人纠正。 　　 这个身边人是李遮阳。 　　 柳轻尘嗔道：“我没说第一次，我说的是在山城大学。” 　　 “那就是在这里，我还记得。”李遮阳老老实实的回答妻子。 　　 两人是在邱淑怡遇难两年后走到一起的。 　　 邱淑怡是在日本投降两年后，在前往南丫岛的途中，所乘坐的船与另一艘轮船相撞落海溺水身亡的。 　　 两年后，共和国成立的前一天，李遮阳和柳轻尘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因为柳轻尘的坚持，婚后两人共育两子一女。 　　 两人的长子在协助他的大姐——李遮阳和邱淑怡所生的女儿、也是长女，掌管着属于新世纪集团的暗室；暗室是以智库的形式出现，对外名称叫港湾学会，对外宣传从事的是未来香港发展的研究工作。 　　 新世纪集团的总部没有设在澳门，而是设在了香港。在来山城之前，李遮阳将新世纪集团正式交到了长子——他和邱淑怡所生的儿子手里，而他则退居幕后，开启了半退休生活。 　　 李遮阳和柳轻尘所生的次子、女儿都是理工科出身，一个学的是物理，一个学的是化学，两兄妹都对贸易和做生意不感兴趣，此次新世纪集团回内地投资就与两人所学的专业有关——半导体、新能源、新材料将是新世纪集团未来发展的重点和方向。 　　 “这么破，还大学，建国三十多年了都……” 　　 跟在两人身后的长媳朱爱莲一边打量着山城大学的校园，一边在嘴里嘀咕。 　　 朱爱莲是林韶璞之女，随母姓，是朱金梅在林韶璞死后生下来的，林韶璞在世时并不知道妻子已经身孕。 　　 林韶璞的死让朱金梅忧郁成疾，生下朱爱莲之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一直在暗中留意着朱金梅境况的李遮阳通过红党地下党，将林韶璞留下的这个女儿接走，抚养**直至成为自己的儿媳。 　　 朱爱莲这个名字就是李遮阳给取的，以那篇著名的《爱莲说》为名，取出淤泥而不染之意。 　　 朱爱莲和长子两人是自然走到一起的，李遮阳没有做任何干预，婚后朱爱莲与长子两人育有两子两女，夫妻二人恩爱至今。 　　 结婚后朱爱莲便没有再出去工作，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打理一家人的生活，是个合格的妻子和让李遮阳夫妻非常满意的儿媳妇。 　　 朱爱莲的性格既不同于林韶璞，也不同于朱金梅，是天生的乐天派，再是不满意的事情，最多也就像现在这样嘀咕两句。 　　 朱爱莲还有个哥哥，是林韶璞和朱金梅的第一个孩子，李遮阳当时在忙着逃命，没来得及顾及，被区虎接走后收为义子，改名为林恨！ 　　 跟着一群狂魔，林恨没有变成小鱼儿，而是成为了狂魔的接班人。 　　 日本投降以后，没有了目标，林韶璞培养起来的这些魔鬼就把目光对准了国人，开始对国人下手，干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 　　 国党败退大陆，这帮人也散落到世界各地，个个隐姓埋名，继续从事着他们曾经的魔鬼之举…… 　　 李遮阳接受了林韶璞的托请，带着他的团队对这帮狂魔展开了追杀，暗室就是为追杀这帮狂魔才建立起来的。 　　 之前因为得到了国党保密局的庇护，而李遮阳自己也被国党通缉，追杀也只是名义上的。 　　 直至国党败退大陆，追杀才正式开始，至1975年，随着区虎及其养子林恨被李遮阳带人击毙，这个由林韶璞培养起来的团队才最终灭亡！ 　　 区虎至死未婚，也未曾留下一男半女，一直和养子林恨生活在一起；林恨和妻子育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最小的一个也已经五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李遮阳没有给自己和未来留下后患，让这三个孩子跟随他们的父母一道归了西…… 　　 金逸和杜晓蓉，这么多年李遮阳一直在打听两人的消息，国内和国外都找人打听，但至今依然不知道两个人的下落。不排除两人遭到了意外，不过他更希望两个人是厌倦了特务生活，不想被世事打扰，选择了隐归山林； 　　 袁笑和陶慧萍一直没有生育，虽苦恼，但也没有多大的怨言，夫妻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如今两人住在南丫岛上，那栋为关押刘观而买下的一水楼李遮阳已将其转至二人名下，两人打算就在那里终老； 　　 刘百星死于五零年的门槛上。死因是因喜好牡丹染上了不可言之病，死的时候距离四十还有好几岁，属于早逝；刘百星一生没有结过婚，也未曾在这个世界留下半点香火，真正的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和刘百星一样没有结过婚的还有丁玉安。与刘百星不同的是，丁玉安收养了不少孤儿，男女共十二人，藏在上海的那些黄金，全都用在了这些孤儿身上。这些孤儿如今个个事业有成，当警察、当老师、当律师、当医生的都有，其中有三人进入了暗室，现在已经是暗室的中坚； 　　 在李遮阳的长女接管暗室之前，暗室一直由丁玉安在掌管，即便现在退了下来，依然还是暗室的总顾问； 　　 魏攸和乔娜结了婚，是在李遮阳从山城回到澳门后不久结的婚。不过两人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邱淑怡遇难后不久两人便开始闹离婚，是乔娜提出来的，魏攸不同意，两人便一直闹着；李遮阳和柳轻尘一结婚，乔娜安静了下来，向李遮阳辞去了新世纪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去了巴西。魏攸也跟着去了。至今两人依旧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估计两个人打算就这样凑合着过一辈子得了。 　　 好在闹离婚之前，乔娜给魏攸生下了一子，让魏攸的魏家香火能够得以留传。 　　 魏攸又因为这个儿子和方水生结成了亲家。 　　 方水生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魏攸的儿子，二女儿嫁给了丁玉安那位如今已是高级警司的养子，小女儿则成了李遮阳和柳轻尘的儿媳——一个方水生，让三个人变成了亲戚； 　　 乔娜和魏攸去了巴西没多久，李遮阳也将方水生派去了巴西，组建成立了新世纪南方公司，这家公司如今的农场、牧场遍及南美，是南美第二大的粮食出口商和最大的牛肉生产商； 　　 乔垣也终于实现了他的理想，找到了一个长相和叶沛琳酷似的女孩结了婚。因为乔娜的原因。乔垣和李遮阳闹翻，带着妻子孩子去了巴西，在圣保罗开了一家私人医院。这自然少不了李遮阳的资助，不过乔垣到现在都没有对李遮阳说声谢谢； 　　 至于哈特曼，德国投降后，他在李遮阳的帮助下去了阿根廷，在那里娶妻生子，如他的理想一样，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但却不叫Trump，他已经忘记了他的理想；因为距离太远，两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 　　 徐邦杰最终没有追到林蕴，一个人去了美国，有没有成为深海李遮阳就不知道了；中情局是沾上了就甩不掉的，所以这些年李遮阳基本上没怎么和徐邦杰联系，最多也就找个公开的场合，与徐邦杰“偶遇”一下，仅此而已。 　　 高登千是五年前过世的，死于饮酒过量，因为在黑道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死后极具风光，成为当年香港轰动一时的新闻。 　　 不过高登千的子女没有一个进入黑道，全都有正当职业或者在从事正当生意，算是彻底洗白。 　　 没有找到林世发报一眼之仇，是高登千生前最大的遗憾。 　　 刘观和高登千死于同一年，一个先一个后。 　　 刘观在李遮阳从山城回到澳门后被释放，不过刘观没有把李遮阳给吐出来，自己编了一个让中统很是怀疑的理由搪塞了过去；既然已经怀疑上了，自然就得不到重用，被中统局打发到中统控制的一家报社从事编辑工作。 　　 国党败退大陆后刘观到了香港，得到这一消息的李遮阳将其吸收，暗室的建立刘观功不可没。 　　 其他跟随的人，全都被李遮阳留在了港澳，没有一个返回内地，也都各自成家立业。有新世纪集团这把大伞罩着，这些人的日子过得自然不差。 　　 …… 　　 李遮阳没有理会长媳的嘀咕，妻子的话唤醒了他的回忆。 　　 由此及彼，他想起了那些他经历过的从前。 　　 这些经历过的从前和他对前生的记忆混在一起，让他一时恍惚，似乎自己本来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而前生，不过是他有过的一个梦而已…… 　　 见李遮阳一脸恍惚，柳轻尘只当是丈夫又想起了亡妻，没有出言打扰，安静的在一旁等待着，直到李遮阳从恍惚中走了出来。 　　 “又想淑怡了？”柳轻尘轻声的问一声。 　　 李遮阳摇头，但也没说实话，“没有，我在想当年我们在这里遇见时的情形。” 　　 “当年你在这里突然看到我，是不是有些惊讶？”柳轻尘顺着李遮阳的话，问道。 　　 李遮阳回答，“惊讶倒没有，就是有些感叹。” 　　 “感叹什么？”柳轻尘很是好奇。 　　 如当年一样，李遮阳也是一声感叹，“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两人身后，长媳朱爱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等笑声落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谁是猪啊？” 　　 李遮阳回头，看到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头发雪白、一脸皱纹的老者，其模样，说是九十岁了都有人相信。 　　 看到这个老者，李遮阳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是猪。这下满意了，木匠？” 　　 老者正是项锋。 　　 项锋没有回答，看向了李遮阳身边的柳轻尘，“这位是——” 　　 “这是我妻子，叫柳轻尘，她是我长媳叫朱爱莲；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起的项大哥和项伯伯……” 　　 李遮阳给三人做了一个介绍，柳轻尘和朱爱莲尊敬的招呼了项锋一声。 　　 “有时间没有？”回应过两人的招呼以后，项锋向李遮阳问道。 　　 李遮阳回答：“都已经是混吃等死的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时间，要我跟你去哪儿，你说。” 　　 “哪儿都不去，就在学校里走走，咱们说说话。” 　　 “这是你的地盘？” 　　 “算是吧。” 　　 “退了？” 　　 “退了。” 　　 “以前在学校做什么工作？” 　　 “一直干行政工作。” 　　 “没继续当特务？” 　　 “都解放了，还当什么特务。” 　　 “我姐呢？” 　　 “……你姐是谁？” 　　 “就你们的周娥同志。” 　　 “你得管叫阿姨——” 　　 “这不关你的事，你就说我姐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42年春节过后没多久我们就分开了，63年去天津开工作会议遇到了老谷同志。据老谷同志讲，她还在情报战线工作，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知道她的消息，以后再没遇见知道她的人——对了，老谷同志还和我说起了你，说你……” 　　 “等会儿，老谷同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他当时用的是化名，叫马安……” 　　 “是他！这家伙，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