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随后,陈雍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开始将他的三张牌挨个打出。 “诸位有些人认识我,有些人不认识我。” “自我介绍一下。” 他端起酒杯,冲着盐商说道:“我叫陈雍,通商银行的东家。” “现在还是一介白丁,但之所以能和方大人颍川侯坐在一起,是因为太子殿下暗中给了我一个秘密使命。” 一听说原来他就是陈雍,众人深深看了一眼,不认识的要记住,认识的要牢牢记住。 就是此人识破栽赃扳倒了顾正德,他聪明绝顶,诡计多端,不能得罪。 “什么秘密使命呢?” 陈雍拿起账本继续说道:“前段时间的私盐案子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走着门路,想要知道怎么处置他们。” “按我的分类,这天下的盐商总共为三种。” “山陕盐商,扬州盐商,内商和水商。” “你们说对不对啊?” 所有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到询问后赶忙点头;“对,对。” “陈先生这类分的,相当绝妙。” “那真是太妙了。” 先捧着肯定没错。 陈雍哈哈一笑:“在座的各位基本都是扬州盐商,每个人手底下控制着不少内商水商,以前只需要囤积盐引转卖给他们,站着就能把钱给挣了。” “高兴吗?” 陈雍走到一个盐商面前:“高不高兴?” 那盐商赶忙掩面,似乎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随便说了一句:“不高兴,不高兴。” 陈雍调侃说道:“看你嘴巴都快咧耳朵根上了,你说你不高兴?” 他又问另一个高不高兴,问了很多人后才说道:“你们高不高兴我不管,可朝廷,皇上,太子殿下都很不高兴。” “前些时日殿下去了两淮盐场,那么多的余盐每年都不知所踪,去什么地方了?” “在座的有多少人把本该属于朝廷的余盐走关系当私盐卖了?” “难道卖私盐的就只有顾正德一个人吗?” “这几箱子账本可记载了不少东西。” “将人带上来!” 傅友德手下亲军押着两人走上厅堂,陈雍说道:“把头抬起来。” 亲军揪着头发让两人强行抬头,陈雍问道:“都认识他们吗?” “他们也是两淮盐商,这几年在贩卖私盐的同时,还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施耐庵的水浒传看过没?” “就是那种到得江心,问你是吃刀板面还是馄饨的那种勾当!” “不知多少行船的人被他们沉到长江,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难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们两个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犯了这么大的罪过,老天不惩罚你们,是要留给我们惩罚你!” “来人呐!” 又有两人走了上来,正是朱标身边的亲军侍卫。 “传太子殿下旨意。” “将此二人推出斩首,人头悬挂在盐运使司的门口!” “要让所有的盐商都看到!” 亲军立刻押着两人向外走去,那两人吓的腿酸脚麻,已经彻底站不起来,脸颊上沾着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大声哀嚎: “殿下,我再也不敢了。” “还请殿下饶命。” “我还有一家老小啊。” 方克勤道:“此种人死不足惜,你有一家老小,难道被你杀了的人,他就是孑然一身吗!” 噗嗤噗嗤! 两刀下去,鲜血喷在地上,随后竟缓缓流到了陈雍请客的厅堂里面。 几个盐商就坐在血水和泥土混合的地方,早已吓的肝胆欲裂。 铛铛铛~ 一人嘴巴不停打颤,哆哆嗦嗦拿出丝绸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咕咚咕咚不停咽着唾沫。 许多盐商同样如此不堪。 这也让他们心生疑惑,王文中不是陈雍派出来的吗? 大家不都是自己人了吗? 怎么还来这一套? 情况不对啊! 难不成... 两颗人头挂在辕门之上,陈雍转身走到账本面前:“谁参与贩卖私盐,谁杀人了,这里面一笔笔都写着呢。” 坐在下面的王文中心中焦急,他很清楚,那账本只不过是盐业银行的账本而已,没有写着那么多东西。 顾正德留了个心眼,真正的证据在他手里呢。 但他现在也无法拆穿,说出去也没人信,没看见盐商都被吓什么样了吗? 陈雍这是阳谋。 但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听得前方的陈雍继续说道:“但圣人有话,所谓不教而诛是为虐,太子殿下也愿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太子殿下有旨,以后盐场关厢改为市场,允许灶户生产的余盐在市场里面交易。” “什么?” “这...这是真的?” “余盐私卖?” “这不就等于承认了私盐吗?” 陈雍又扔出一枚炸弹,刚刚还怕的要死的盐商完全陷入震惊当中,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当然不会假传圣旨。” “这二十天里,市场已经改建完毕,本年度灶户生产的余盐也累积了不少,我、颍川侯和方大人合计了一下,决定于六月二十开市一次。” “我知道,诸位手中都掌控着不少内商和水商,就是你们说的渠道。” “从今儿起,盐运使司衙门要对你们采用积分的形式,谁为市场拉来的盐商多,谁买的余盐多,谁交的税多,谁记的积分就多!” “最后统一计算一次。” “额~” 陈雍站起身来数了一下:“咱们这里一共有大概六十多个盐商。” “积分排名前十的,之前不论你贩卖过多少私盐,一律免罪!” “免罪?” 不少商人当即就心动了,这是一次洗白的好机会啊。 “积分排名十一到二十五的,免罪,但家产会被朝廷抄走三分之二。” “积分排名二十六到四十的,不免罪,但可免死,抄家,流放边疆。” “积分排名倒数,哪怕你就贩卖了一斤私盐,也要从重处罚,斩立决!” 有一个盐商迫不及待站了起来:“但不知道拉来盐商,购买余盐,交税怎么计分呢?” 陈雍说道:“好问题。” “通商银行会派遣精锐的算账人员协助盐运使司完成这件事。” “好比你拉来一个盐商购买了一斤余盐,积分同样算在你身上,给你记一分。” “你自己又购买了一斤余盐,再加一分。” “当然啊,咱们算积分是要看税票的,你若是逃税,别说加分了,从重处罚!” 积分。 台下的盐商顿时讨论起来,但这次看向对方就不那么和善了。 原本他们以顾正德为首,又有淮西勋贵撑腰,铁板一块,陈雍就是要把他们拆的七零八落。 另外还要打破扬州盐商的垄断,只要他们将内商水商叫来,内商水商尝到甜头就绝不会放弃吃进嘴里的肉。 能做一级代理商,谁愿意做渠道商呢? 利用余盐、市场和积分三样工具,彻底打破垄断! 陈雍举起一根手指:“另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增加积分。” “之前我所说的免罪,免的是贩卖私盐的罪,但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决不能赦免!” “假如你们其中有人举报某些盐商杀人,并且附着证据,一经查实,举报者也可获得积分!” “被举报者,按大明律处罚!” 这下,扬州盐商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都发光。 仿佛那不是一个个人,而是自己洗白上岸的天梯啊。 下方的蔡青已经在琢磨了,自己身后有不少滁州那边的商人,都把他们拉过来,先把积分搞上去。 再将自己知道的不少秘密说出去,减少一下竞争对手。 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陈雍说道:“对了,告发要趁早,假如你说的事情别人已经告了,那积分可就是别人的了。” “假如发现有人诬告,同样从重处罚!” 说到这里,陈雍返身回到桌子前面,请客,斩首,收下当狗三张牌已经全部打完,扬州盐商也已经被他料理的差不多了。 方克勤傅友德对着陈雍暗中竖起大拇指,这一番太精彩了。 “我的戏已经唱完,剩下的就要看侯爷和大人的了。” “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将税课司的稽查队调了过来,他们经验丰富,戚祥又是个正直的人,让他专门负责告密,蒋瓛辅助,绝对没有问题。” “另外积分的事情,就由我盐运使司衙门牵头,银行朱正清和铁铉负责。” 陈雍点点头,“万无一失。” 盐商互相议论说道: “我认得一个盐商,今儿马上就能将他喊来。” “家里面,家里面地窖里藏着的钱都拿出来,买盐,买盐。” “余盐不需要盐引,肯定抢的特别快,多联系一些人,慢了就抢不到手了。” 正如同吕子乔说的那样: 有一个劫匪劫了一群人,让大家排队交钱,第一个人交一百,第二个人交两百,于是大家纷纷排队交钱。 第一个人得意说道:看,哥交的比你们都少。 最后大家争先恐后的交钱,连反抗都忘了。 这些盐商大部分都和私盐有关系,陈雍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他们自然要争抢这一丝洗白的可能! 方克勤道:“陈先生,现在我算是明白,你说的用人长不如用人过,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陈雍解释说道:“当你要在一个地方打开局面的时候,不妨用人之过。” “就比如现在市场开市需要大量的商人,需要大量的渠道来激发灶户的积极性。” “这次成功之后,剩下的就是一次次的将制度固定下去,到时候需要走的就是康庄大道,营造公正无私的环境,这种偏门反而会落入下乘。” “有人说道不如术,有人说术不如道,但有时候,道术并举,才是真正的成功之路。” 方克勤抚摸胡须,不停颔首:“道术并举?” “确是金玉良言啊。” “先生,不愧为他人所说,有诸葛亮之才啊。” 下首的王文中却好像天塌了一般,听到盐商的议论之后他才明白,陈雍就是要釜底抽薪! 他将顾正德送给他的渠道当宝贝一样藏起来,想着可以当上第二个顾正德,却没想到陈雍来这么一招就让他的所有行动全部就和笑话一样。 这些盐商就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大家互相谁不认识谁? 你拉一个我拉一个,总有一天,他藏起来的渠道商也会被拉来市场交易。 他掌握的那些盐商的把柄... 没看见都出台什么人免罪了吗。 积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么干呢! 此时,王文中心中陡然闪过周承允说的话。 “你斗的过陈雍吗?” 事实证明,他斗不过。 陈雍都没和他正面交手他就垮台了。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