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陛下隆恩！”　　 汤若望虽不知道这两个官职代表的意义，但还是依照昨晚现学的礼仪行起了一跪三叩大礼。　　 “你入翰林院之后，没事的时候就多翻译书籍，争取早日让更多欧洲人读懂圣贤之道。让你充任日讲官，则是朕想要了解你们那边的风土人情，以及举荐贤才。只要有才能之人，朕不吝出身，都会重用。”　　 朱由校最真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千金市马骨。　　 现在的欧洲刚结束文艺复兴，正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酝酿期。　　 不只是航海技术，欧洲已经开始在社会的方方面面领先大明。　　 若不是现在内忧外患没有处理好，朱由校都准备让人出使欧洲，诓骗一些科学家来大明。　　 笛卡尔、费马、帕斯卡这样的人物，如果留在欧洲，被宗教信仰所累，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汤若望恍然大悟，躬身道：“臣定会竭尽全力，为大明皇帝陛下效力。”　　 “你先下去吧！”　　 朱由校微微摆手。　　 “臣告退！”　　 汤若望领旨谢恩后，就跟着小太监离开了朝仙殿。　　 朱由校又转头看向了孙元化，问道：“昨晚朕让你打造的燧发枪可有头绪了？”　　 “臣已经打造出了一件样品！”　　 孙元化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但精神却异常振奋。　　 “什么？你的速度这么快吗？”　　 朱由校诧异道。　　 殿内众人同样目露疑惑，暗自猜测两人说的是什么东西。　　 “昨晚，陛下离开后，臣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匠作坊，召集了数十个工匠连夜打造，终于在朝会开始前才打造出样品，并按照图纸制造了弹药，只是没有在枪管中添加膛线。”孙元化解释道。　　 “拿上来给朕看看！”　　 随着朱由校一声令下，孙元化躬身之后就退出了朝仙殿。　　 这种利器，侍卫当然不可能让他带入皇宫。　　 有了皇帝的圣旨后，他才能出宫去取来。　　 趁着等待的时间，朱由校详细说了一番燧发枪相比鸟铳的优势。　　 众臣当然不信，只是不敢出言质疑。　　 唯有孙承宗劝道：“陛下，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险；军戎之事，在将不在器。陛下万不可沉迷于匠作，而荒废国事啊！”　　 朱由校闻言，面色一窒。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古代君王都喜欢奸臣了。　　 好不容易能拿出点实用之物，却要被文臣一顿乱怼。　　 “孙先生还是见过燧发枪的威力再说吧！”朱由校道。　　 “臣拭目以待。”　　 很明显，孙承宗是不相信皇帝有那么大的能力，设计出远远领先时代的枪械。　　 一刻钟后，孙元化气喘吁吁赶了回来。　　 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烧火棍样式的东西，只是被黑布紧紧包裹着，众人看不清具体模样。　　 “拿给朕看看！”　　 一声令下，刘若愚立刻走下御台，取来烧火棍。　　 “有点重！”　　 朱由校接过来后，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黑布扯开了。　　 众人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见到这玩意的模样和之前神机营所用的鸟铳，从外形上看起来没有大的区别，纷纷面露失望之色。　　 唯有孙承宗盯着扳机处陷入了沉思。　　 “朕以为这些地方可以用木料代替，不必全部用铁来铸造。”朱由校指着某些位置说道。　　 “陛下言之有理，臣下去后就立刻修改。”孙元化答道。　　 朱由校举起燧发枪，略微瞄了一下，感觉这里不太适合开枪，于是下令道：“诸位随朕去外面广场一趟吧！”　　 “臣遵旨！”　　 众官员一同点头。　　 他们也想看看这玩意的威力如何。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皇极殿外的大广场。　　 同时，朱由校还将黄衡若唤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可会使用火铳？”　　 “臣略懂一些，只是没有箭术好！”黄衡若道。　　 “那就你来负责试射！”　　 朱由校将燧发枪交到黄衡若手中，接着又命人拿来标靶，放在了三十步外。　　 这个距离，就是大明士兵所使用的火铳有效射程。　　 在明初，火铳的有效射程都有五十步。　　 但现在，随着官吏腐败，火器的质量也不行了，有效射程直接降低了近一半。　　 “臣就献丑了！”　　 黄衡若咧嘴一笑，就在孙元化的帮助下开始装填弹药。　　 “弹药怎会是如此装填？”孙承宗瞧着两人的动作，忍不住发出疑惑。　　 朱由校解释道：“以前，咱们的鸟铳都是先将火药池装满引火药，再将火药装入枪管，然后装入弹丸。将这些压紧后，才用火绳点火射击。　　 如此步骤，在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危险的战场上，实在是太过繁琐了。　　 于是朕就想了一个办法，将火药与弹丸用纸壳装在一起。　　 在作战时，士兵用牙咬掉纸壳弹筒的尾盖，用嘴含住弹丸。　　 然后，将弹筒内的火药倒入火药池中一部分，剩下的火药与弹丸则装入枪管内。　　 用小棍将弹丸和纸壳往下捅到火药处，这样就可以直接射击了。”　　 朱由校详细介绍着燧发枪的发射步骤。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优势，燧发枪相比于以前的鸟铳，至少能提高三倍的射击速度。　　 官员们正欲称赞，黄衡若却已装好弹药，完成了射击准备。　　 砰！　　 三十步外的标靶毫无动静。　　 看着这一幕，整个场面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众人目光中就全带起了质疑之色。　　 “这......”　　 黄衡若也没想到居然能差得这么远，面容全是尴尬。　　 朱由校嘴角不断扯动，有点下不来台。　　 本来是打算装逼的，没想到居然出丑了。　　 “射不准也没关系，这燧......发枪威力也不小，只要数量够多，也能大范围杀伤敌人。”黄立极出言道。　　 孙元化额头顿时沁出了冷汗，正欲出言解释，却见到孙承宗站出来说道：“陛下，兴许是黄千户不熟悉这把枪的准度，或可再试一发。”　　 确实如他所说，每一把枪的准星都不同，朱由校连忙道：“对！你赶紧再射一次！”　　 黄衡若用力点头，重新开始装填弹药。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很多。　　 砰！　　 一声枪响，黑烟弥漫，标靶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窟窿。　　 众人见此，皆没有意外之色。　　 毕竟黄衡若的武力在京城已经出了名，能射中三十步外的静止靶子，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由校干脆下令道：“将标靶设在五十步之外。”　　 小太监迅速行动，黄衡若再次装填弹药，举枪瞄准。　　 众人都面露不屑，不相信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命中靶心。　　 砰！　　 又是一阵黑烟弥漫。　　 五十步之外的标靶再次出现了一个黑窟窿。　　 众官员这才目露惊异，纷纷赞叹。　　 “居然能射中五十步之外的目标？”　　 “好远！都比得上太宗文皇帝之时的火铳射程了。”　　 “陛下天资聪颖，居然能设计出如此厉害的军械，实乃天佑我大明啊！”　　 “我一直以为陛下是在养心殿设计精巧的器物，没想到是在琢磨如此厉害的杀人工具。”　　 “臣错了，臣误会陛下了！”　　 ......　　 朱由校冷冷一笑，再次命小太监将标靶移动到一百步之外。　　 距离太远，黄衡若这次的动作也没有那么流畅了。　　 在瞄准许久后，才决定发射。　　 不出意外，没能命中。　　 但差得也不是太远，只是从标靶下方掠过，　　 这要是打在血肉之躯上，也定能打出一个大窟窿。　　 “有此利器，我前线将士必能打得鞑子满地找牙！”孙承宗由衷赞叹道。　　 他在辽东主持过几年军务，对于前线战场再熟悉不过了。　　 敢于和鞑子野战的精锐之师，已经在萨尔浒之战尽丧。　　 现在新征募的兵马，只能打一些守城战，而不能野战。　　 若是有这样的武器，大批量装备部队，大明将有机会重新获得对鞑子野战的优势。　　 “工部只能小批量打造。”　　 孙元化不合时宜泼出冷水。　　 朱由校摆手道：“你多研究一下制造工艺，引进洋人的技术，万不可夜郎自大，故步自封，争取早一点能制造出统一规格的弹药，并能批量在枪管中刻画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