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热闹要是错过了,可是大大的不该。 “转告父皇,青雀一定准时赴宴。” 打发走了方雳以后,李泰就带上降压药,先去了一趟李渊的大安宫。 虽说是起了种地的心思,但真的起了大棚、种了蔬菜、新鲜了几天以后,李渊又丧失了兴趣。 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让他矮下身子耕种,本就是不现实的。 没了耕种作为乐趣的李渊,只能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不过好在皇帝对他这个父亲有了改观,并没有继续囚禁一样的对待他,反而时不时的准许他出来溜达溜达。 不过,溜达了几天以后,李渊就再一次没了兴致。 说到底,他只是个皇帝的过去式,戎马半生,对外面的景致也没了兴趣,就算出门也寻摸不到有意思的东西。 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没多久,人就会憋出病来,抑郁是必然的。 然而,当李泰来到大安宫见到李渊的时候,就知道抑郁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了。 因为。 李渊在打牌。 跟他一起斗三国赌钱的,是裴寂和一个和尚。 看到三人对坐,其中还有个光头的场景,李泰一时间有些惊讶。 看到李泰的表情,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法雅,有礼了,越王不必惊讶,贫僧确实是在赌钱,不过所得赌资,全都会用来给长安乞丐施粥,想来佛祖也不会怪罪。” 法雅? 李泰看向李渊,李渊介绍道:“青雀,法雅大师乃是少有的得道高僧,不可不敬。” 得道高僧? 这四个字,每次钻进耳朵里,李泰都觉得难受至极。 无他,实在是对和尚这个群体,没有多少好感。 后世公司团建一般都会选择名山大川,每到一处名胜古迹,总能看到寺庙。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寺庙只有少部分是免费或者平价售卖香烛,更多的是往死里的宰客。 更何况,哪怕是经历了魂穿这样离谱的事情,李泰依然坚定自己无神论的想法,也坚持反正是信,不如信自己本土道教的观点。 正因如此,看到法雅的第一眼,李泰就不太高兴。 给长安乞丐施粥?也不看看您三位摆在赌场的都是什么,金叶子银叶子一大把,压根看不到铜钱。 若是赢了,也不知道够布施多长时间,可是,自己一直往来于长安和丰收殿之间,也不曾见过有人施粥啊! 找借口找的这么富丽堂皇,真是不知羞耻。 不理会两眼发亮的法雅,李泰拿着药罐子,双手奉给李渊道:“知道您犯了风疾,父皇担心的很,特意派遣孙儿过来给您送药。这个灵药虽治标不治本,但也能缓解您的病痛。” 看了一眼罐子上贴着的用量说明,李渊点点头,道:“算皇帝有心,还知道管他父皇的死活。青雀,你今天来的正好,听闻这斗三国乃是经过你手传出来的,不如咱们祖孙赌一场如何?朕可是听说了,你最近可没少挣钱。” 斗三国是吧。 看了一眼明显有逢迎意愿的法雅,李泰笑道:“既然皇爷爷下令了,孙儿岂敢不从,不过咱们四个人,该怎么玩?” 自己必然是要算作在内的,至于裴寂和法雅.... 李渊才要让法雅让出来,裴寂却发话了:“太上皇,微臣还是告退了。” 见裴寂要走,李渊挽留道:“你回去也没有事情做,为何不在朕这里留宿?” 裴寂当然不能说自己怕输钱,只好借口道:“咱们也玩了许久了,微臣有些乏了。” 到底是多年熟识,李渊毫不犹豫的拆穿了裴寂的谎话: “好了,朕不让你上场,你随意在三家之中压钱就是。” 听到太上皇这么说,裴寂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回家了,拿出自己的赌资,毫不犹豫的押在了李泰的一方。 虽说被人利用有些不爽,但李泰还是坐了下去,开始打牌。 其实从斗三国之中,轻易就能看出这人的天资如何。脑袋活跃些的,总会总结一下经验,让自己的牌技慢慢提升。 李渊虽被编排的不成样子,但到底是皇帝之姿,第一局就大获全胜,险而又险的没有春天。 第二局,李泰看着自己顺畅的牌面,却并没有要魏国。 底牌不可知、且牌面没有帝后,很容易“引狼入室”,拿到三张坏事儿的牌。 相比较李渊的面无表情,法雅的狂喜直接暴露了他的牌。 很显然,只是帝后不足以让他笑成这般的模样,估计除了帝后亲王以外,还有四人绝杀。 只是.... 谁说大牌多就一定能赢的了? 看到自己手上的炸弹,李泰决定玩一次大的,垫出去两张没用的牌以后,就严肃的看向李渊。 李渊也不是傻子,看到青雀露出的是严肃的表情而不是愤懑、绝望,就知道事情有门。 于是,在他不停的舍命狂怼下,法雅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狂笑着接连用出帝后和四人绝杀,再来两个亲王,就剩下了一张牌。 就在他面含笑容,准备丢出最后一张牌的时候,李泰随手就甩出了四个国公。 “不好意思法雅师傅,本王手里还有牌呢!” 见法雅面露绝望之色,李泰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一条龙,你管不上。” “三诸葛,你也管不上。” 眼看着越王手里的牌唰唰的落在牌河里,法雅手里的牌都捏出了声音。 “两个商人,你还是管不上。” “至于最后两张....” 李泰随手丢出一张伯爵,道:“按照本王的推测,你手里的牌,最大也就是个伯爵,所以你管不上。至于最后....” 李泰丢出手里的奴隶,笑道:“不好意思,承惠二十四片银叶子。” 眼见越王真的逆境翻盘,还一举赢了牌面极好的法雅,裴寂顿时大笑起来。 他压的虽然只有一片,但这一次,也得到了八片银叶子的分红。 见自己的辅助起到了效果,李渊也很得意。 法雅计算了一下,仅仅是这一局,自己就输了整整五十六片银叶子,上午所赢,全都输出去了不说,还要掏不少的本钱。 愿赌就得服输,为了不丢面子,法雅只好强装笑意,拿出了五十六片银叶子。 偷看了一眼法雅的钱袋,李泰才要招呼继续,外面就传来了李承乾的声音: “皇爷爷,承乾求见。” “承乾?” 李渊眼前一亮,高声道:“快快进来。” 还残存着醉意的李承乾,机械般的走了进来,一番行礼还礼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自然不能说是来抓偷跑的青雀的,只能一样借口代替皇帝老子来看望皇爷爷。 一天之内,两个孙子都来探望,这让李渊感觉很有面子,也就不再在意皇帝没有亲自来这件事。问询了一番李承乾的学业以后,就打发裴寂和法雅先走。 看出了法雅强自镇定背后的肉痛,李泰出声道:“法雅师傅放心,本王赢来的钱财,也会用于施粥,你不信的话,可以到城门口看看。” 法雅如何听不出李泰的弦外之音,只得回头笑着行礼,随后快步的走了出去。 等到裴寂也离开,李渊终究是忍不住询问道:“青雀,朕看你对法雅,很是厌恶,这是为何?” 李泰笑着回答说:“皇爷爷,这样趋附权贵的和尚,也配被称为得道高僧?说到底,他的名声只是被一层一层吹上来的。不信你改日找个真正的高僧来跟他辩经,估计他连几句完整的经文都讲不出来。” 如果说原本只是推断的话,当在搜索器搜索了法雅的事情以后,李泰就确信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迟早倒霉的人,犯不上直接跟他生气。 对于法雅,李渊也自认不瞎,当然知道他不正经。 只是,奈何这家伙太能拍马屁,尤其是自己卸了皇帝的差事,他还频频登门拜见,自然不舍得拆穿。 “也罢,咱们不说这件事了,承乾,你可会斗三国?不如咱们爷孙三人,大战几个回合如何?” 本就错过了难得休息时间的李承乾,自然乐得参战。 斗三国还是很有意思的,只是奈何他是太子,在东宫不敢胡来,就是勉强能凑个手的李恪,最近也迷上了船模,整天就知道鼓捣木头,杨妃以为他中邪了,请了好多道士驱邪。 论牌术,李承乾自然是不及李渊的,不过或许是这家伙倒霉过了开始转运了,每一局牌都好到爆炸,一直在赢,李泰凭借自己的实力得以小赚,反倒是李渊没少输钱。 夜色降临的时候,兄弟俩满载而归,输钱的李渊乐呵呵的把兄弟俩送了出去,并嘱咐哥俩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常来。 出了大安宫,再回丰收殿时间有些不够,李泰也就跟着李承乾回了东宫。 虽然名义上的崇教殿不属于李泰,但事实上除了李泰,其他任何人,李承乾都不准进入。 兄弟情处到这个程度,李泰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第二天,在李承乾的安排下,东宫的侍卫分出两大队,开始按照李泰所言,征求谏书的征求谏书,威胁言官的威胁言官。 一时间,所有关于太子的流言,全都藏匿了起来。尤其是当城门口出现越王的施粥摊,还有“知情人士”透露此事乃是太子训斥过越王,越王才把赌来的钱拿出来施舍,满长安再也没有了对李承乾不利的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长孙无忌自然是知晓的,当他得到皇帝的传唤,进后宫饮宴,就知道皇帝缺个说话的人,所以没穿官服,而是换上便装以后,才进了皇宫。 两仪殿内,已经是一股酒味,见长孙无忌来了,李世民指指自己身边的酒瓶,示意长孙无忌自便。 倒了一杯酒,陶醉的闻了一下酒香,长孙无忌笑道:“就知道你没有立马制止乱局,就是存着考校太子的心思,怎么样?太子的应对,虽说不上最好,但也算另辟蹊径,我都佩服。” 李世民郁闷道:“你以为朕在庆幸?” 听到妹夫的声音,长孙无忌心里错漏一拍,疑惑道:“莫非不是?太子的应对,很不错啊!你在郁闷个什么?” 因为是私下里相处,长孙无忌跟皇帝之间讲话也随意许多。 李世民叹息道:“如果这件事确实是太子自己想出来的,朕自然会庆幸,只是可惜啊,想出这一套办法的,是青雀,昨天,承乾去青雀那里走了一趟,回宫以后做的安排,也是青雀给他支的招....” 听皇帝讲述了事情的始末以后,长孙无忌就知道他为什么郁闷了。 本来考验的是太子,谁知道破题的却是越王。 嫡长子不如嫡次子,确实是令人郁闷的事情。 毕竟,立长不立幼是规矩,而一旦长子不如幼子,很可能会出现相争的情况。 不过.... 想起太子和越王的关系,长孙无忌道:“陛下,就我看,太子和青雀都好得抵足而眠了,越王不可能会跟太子争斗。” 李世民又灌了自己一大杯,叹息道:“朕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想,立承乾为太子,是不是不太合适?跟承乾比起来,青雀要优秀的太多。若是青雀得继大统,大唐百年兴盛,就可以预期了。” 长孙无忌也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也难怪皇帝会这么想,在他看来,太子跟越王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能听到皇帝这般话语的人,除了自己,大概也只有皇后妹子。 但是跟皇后说多了也不妥,似乎也只有自己是最合适倾听的了。 思虑再三,长孙无忌道:“陛下想事情还是悲观了些,为何就不会出现承乾继承大统,青雀为辅佐,兄弟齐心协力,共创盛世这样的场景呢?” 李世民斜着眼睛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虽然很想幻想一下这样的场景,但他太清楚这个场景出现有多困难了。 寻常百姓家里还有可能,当这个家庭有了钱,或者权以后,所谓的“兄弟情”,就会远远不如父子情、母子情坚固了。 现在看兄弟俩关系很好,以后?天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