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呆呆注视着云秀生,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良久才一点点转变为释然,叹口气:“也对,身形对得上,行程也对得上,连战斗风格也对得上,甚至名字里都带个云字。” 又苦笑道:“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几天名震京城的刘化云就是你,更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强到那个地步。” 云秀生轻笑:“你们没想到的事多着呢,这才哪到哪。” 柳芳依旧苦笑连连:“我昨个儿还跟老牛说呢,要是把这个刘化云送到东北,能把女真人杀到绝种,老牛也说一定要把这个刘化云争取到自家部队里,这下好了,都白忙活了。” 云秀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自己人,无所谓白忙活不白忙活。” “也对,”柳芳重重点头,又试探着问:“要不要跟老牛他们讲?” “你卖个关子去,就说让他们别白费劲儿了,他们应该能猜到。” “好,明儿就去老牛家嘚瑟一圈哈哈哈,诈他一坛子好酒。” “一起去。” “一起一起,”柳芳乐不可支,笑了一阵后顺势问:“所以,林如海抄灭白家,也是你的功劳。” “姓白的先招惹的我。” “啧啧,姓白的在淮扬一带根深蒂固实力雄厚,跟地方上的种种势力盘根错节,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结果就这……”柳芳感慨:“招惹谁不好,招惹你这个活阎王,也是命数。” 云秀生撇撇嘴:“终究是一介盐商而已,我不动手,陛下也会动手,迟早的事。” “陛下也难。” “陛下越难越会动手,陛下可不是软柿子,把他逼急了,他真敢掀桌子,跟太上皇不太一样。” “你倒是看得透彻。” “皇帝也好,文武百官也好,贩夫走卒也罢,都是人,是人就有人心,就通人性,摸清楚人心与人性之间的种种,世间就再无秘密可言。” “哈哈哈你这是给我上课呢?” “对啊,”云秀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你们四王八公原来多威风,结果现在混成这个鬼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 柳芳听到这话,眯起眼睛:“老弟有什么好办法?” 云秀生摇头:“木已成舟,积重难返,且大厦将倾,只有另辟蹊径迎难而上。” 柳芳的面色更加沉重:“到那个地步了?” “是时候做准备了,”云秀生叹口气:“之前我没离开过京城,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总以为还好,结果这次南下,沿途所见所闻,着实触目惊心,这还是比较富庶的大运河两岸以及淮扬苏杭呢,北边,西边,东边,西南,我都不敢想象。” 柳芳沉默不语。 云秀生也不说话。 书房陷入古怪的安静中,落针可闻。 许久许久,柳芳涩声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云秀生摇摇头:“大目标还没有,但我知道一点,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兵和粮。” “你的意思是……” “老柳,你需要再进一步成为玄螭营的指挥使,拿下玄螭营,掌握玄螭营,把玄螭营训练成一支真正的精锐。” “这可不容易,现在的玄螭营指挥使褚天成是陛下心腹,曾任陛下潜邸亲兵校尉,我可斗不过他。” 云秀生微笑:“为什么要斗他?” “那怎么办?” “帮他,帮他立功,帮他造势,帮他高升,他升上去,必然要承你的人情,你升任指挥使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柳芳的呼吸立刻粗重许多,他现在是指挥同知,仅次于指挥使,但实际权力比指挥使却要小许多,因为玄螭卫不是地方卫所,而是京营。 京营共十二卫,每卫五千人,总数六万人,加上辅兵以及新增的火器营有十万人出头。 每卫设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三位主官,品级与地方卫所相同,但权力却不如地方,只能管辖营地里那么点事儿,没有地方上那么方便,而且有朝廷百官就近盯着,少点卯一次都有可能被抓个正着。 地盘小,人少,油水少,权力也不大,都不够指挥使一个人吃的,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这俩副官自然过得憋屈。 说直白点,就是京营资源稀缺,柳芳这个看似品级不低的指挥同知占不到便宜。 但这就是现实,京官看似品级不低,但油水跟地方上没得比。 秦业是五品,可油水比七品县令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同样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在地方上,那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在京营就苦得要死,甚至不如地方卫所的千户。 指挥同知,在地方的职权是练兵加屯田以及部分后勤保障。 可在京营,无田可囤,又因为挨着京城而没有后勤压力,所以主要职责就是练兵,这样的指挥同知可不就是个高级点的教头? 油水还不如正四品负责军纪监察的指挥佥事呢。 所以,柳芳要是能从从三品的指挥同知晋升为正三品的指挥使,带来的好处可不止那半级,而是质的提升,油水、权力、影响力的全方位提升。 也因此,柳芳一把抓住云秀生手臂:“老弟,教我,怎么做。” 云秀生胸有成竹道:“先跟他打好关系,该送银子送银子,该送女人送女人,假装投靠他做他心腹。” “然后呢?” “立功,想办法立功,把功劳全送给他,奉承他,赞美他,帮他造势,时间一长,他自个儿就会不满足区区经营十二卫指挥使这么个芝麻小官,自己就会想办法寻求升职。” “高!” “你还可以让他通过荣国府给王子腾送礼,王子腾这个京营节度使一起发力,褚天成升职指日可待。” 柳芳听得两眼放光:“这主意好,太妙了,多管齐下,万无一失。” 但很快拉下脸苦笑道:“老弟,这计划是极妙的,可我,执行不了,第一步就困住了。” “哦?” “不怕你笑话,我手里没银子贿赂褚天成,之前为了当上这个指挥同知已经耗尽家产,现在只有三千来两银子勉强过活,再多一两也没了。” 云秀生等的就是这话。 却故意皱起眉头:“竟然困顿至此?” 柳芳的表情更窘迫:“我家还算好的,我有爵位,还有个正三品的小官,还能养活这一大家子,有些个老亲早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低级爵位,每年发的那么点俸禄甚至不够修葺房屋园舍。” 云秀生想了想,撑着手臂俯身看向柳芳:“我手里倒是有些银子。” 不等柳芳说话,直接道:“当然,不白给你用,要写欠条,没利息,你什么时候宽裕什么时候还我,你还不上让你儿子还,你儿子还不上就孙子还,如何?” 柳芳紧紧抓住云秀生的手臂:“老弟,你真够意思!给我钱用还说得那么好听,没利息又不设期限的借款跟白给有什么区别?你这个人情,我柳芳认了!” 云秀生笑道:“你要知道,还债比还人情可难得多。” 柳芳撇嘴:“你我之间说这些不是白说?我,老牛,裘良,侯孝康本就与贾家走得很近,更把你的金环帮当作大家共同打造的一条后路,可以说是已经把身家性命交付给你,现在也不过是更进一步而已,不出意外,咱们的关系会越来越紧密,再说一些见外的话,只会伤了感情。” 云秀生听到这话,也不再藏着掖着,竖起大拇指:“老柳痛快,那我也直说了,帮你升官也是自保的一环,最终都是为了咱们这五家人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即将到来的乱世。” 柳芳郑重道:“我们只见你一面时就信你,现在只会更相信你,以后,至少在我柳芳眼里,你就是贾家的代表,荣宁二府我只信你一个人。” 云秀生也郑重点头:“你信任我,我也绝不让你失望。” 又道:“明天我送两万两银子过来,听我安排,保证让你这银子花得物超所值。” 柳芳使劲握住云秀生的手掌晃动:“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老弟尽管吩咐,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云秀生反过来拍拍柳芳的手掌:“先教你两招,想成为那褚天成的心腹,直接送银子是最最下乘的手段,你得投其所好,你得有所求,这样才能获得他的信任。” “怎么说?” “例如,你找到褚天成,说是想往营里安排一个百户,试探试探他的口风,说自己愿意出多少多少银子,等这事儿办成了,再额外送点好处,如果他喜欢美女,就多请客逛青楼,喜欢练武,就多当陪练,如此三番五次之后,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放松警惕。” 柳芳听得连连点头,以前可没人跟他说过这些,他老爹还在世时,只有别人给他家送礼的份儿。 世事难预料,风水轮流转。 云秀生教了柳芳许多送礼的窍门,又吃了一顿烤狍子,这才离开。 回到宁国府,直入秦可卿房里,把那枚宁国府公印取出来,交给秦可卿保管。 秦可卿看到那公印,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回事?” 云秀生冷笑:“贾蓉拿去抵押贷款赌博。” “啊?他怎么敢?” “赌狗有什么不敢的?” “怎么办?” “收着就行,就当不知道这事,以后你我共掌这枚大印。” 秦可听听到这话,却只记住“共掌”两个字,顿时感动莫名,被浓浓的信任感包围,忍不住贴到云秀生身上呢喃道:“好,我都听你的。” 云秀生顺势搂住秦大美人,低头亲了一口:“过些天他肯定回来要钱,你别阻止,打开仓库任他搬,想搬什么就搬什么。” 秦可卿点头,这在计划之中,就是放纵贾蓉,等贾蓉沦落到人人嫌弃举目无亲众叛亲离的时候,她和云秀生再出手管教便合情合理又顺应人心,便是手段稍微过分一点也不怕,届时便可彻底掌控贾蓉,使贾蓉再也不能给他们添乱。 只是秦可卿也没想到这才两三个月,贾蓉便把宁国府的公印抵押出去。 照这么速度,到年底,不得抵押宁国公府? 哦,宁国公府是皇家产业,无法抵押,那就只能变卖田产、丫鬟甚至妻子了。 想到赌博人的种种下场,秦可卿后怕不已,要是没有云秀生,她的下场…… 现在的宁国府,已经彻底被云秀生掌控,根本不怕贾蓉突然回来,所以光明正大地鸠占鹊巢,彻夜睡在秦可卿房里,更像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好不惬意。 九月十六。 御书房。 永兴帝亲自起身扶起林如海,望着比三年前憔悴许多的林如海,忍不住动容:“爱卿受苦了。” 林如海也泪洒衣襟:“微臣差点辜负陛下重托,实在无颜觐见。” “不,你做得很好,大大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微臣侥幸。” “别说什么侥幸不侥幸,朕只知道危急时刻只有林爱卿挺身而出救朕于水火之中,你带回来的一千万两可以让朕过个安分的冬天,”永兴帝忍不住感慨:“你不在朝中,不知道朕的难处,这几年,每天一上朝都是张嘴要银子,东边要,西边要,南边要,北边也要,兵部要,吏部要,工部要,礼部也要,连刑部也天天吆喝着缺钱,而户部则两手一摊说没钱,让朕想办法解决,你说朕上哪弄那么多银子。” 林如海只能磕头,不敢乱说话,这种话题,谁摊上都落不下好处。 永兴帝亲热地拉着林如海询问扬州的种种,从盐政到漕运,从学政到农事,甚至包括扬州的风土人情等等,事无巨细,从下了早朝一直到深夜都没放林如海离开,拉着林如海在御书房的休息间抵足而眠,极尽恩宠之能。 到第二天上早朝之前,才随口问了一句:“爱卿,那刘化云到底是何方人士?” 林如海想到云秀生的交代,故作犹豫片刻才跪下请罪:“臣不敢欺瞒陛下,那人是微臣侄女婿。” “嗯?侄女婿?哪边的侄女婿?” “贾家,宁国府,姓云名秀生,原是府中家丁,因功受微臣舅兄贾敬器重去了奴藉并迎娶府中嫡女,但继续在宁国府中安家,并担任宁国府总管事,总管宁国府里里外外诸多事务。” 永兴帝听到“云秀生”三个字,立刻想到坪阳山下那场失败的截杀。 捕风司六十余人,全副武装埋伏贾敬,却被那个叫云秀生的奴才一人反杀。 本打算杀了贾敬再找那个奴才算账,没想到转头竟然立了这般大功劳。 但永兴帝依然厌恶云秀生,只是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轻哼一声:“算这奴才有造化,阴差阳错之下助爱卿立此大功,但功过相抵,没有封赏,爱卿,这可不是朕小气,是这奴才曾多次坏朕好事,朕深恨之,明白?” 林如海胆战心惊,但着实想不明白云秀生那么个小小家丁,哪有资格坏永兴帝的好事儿。 却也不敢多问,只能恭恭敬敬磕头:“微臣替他叩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随朕上朝,让你见识见识诸位文武大臣如何向朕伸手要银子,呵呵。” “微臣遵命。” 上朝。 永兴帝刚落座,便有御史开口:“臣梅东才启奏陛下,今日有数道奏折送入翰林院,弹劾御史林如海罔顾法纪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夺人家财毁人产业导致扬州数十万盐户陷入动荡,求陛下问罪林御史以平息民怨。” “臣孙玮弹劾御史林如海胡作非为……” “臣王洪洋弹劾御史林如海在扬州期间尸位素餐以至于盐政荒废糜烂……” “……”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站出来七八个大臣弹劾林如海,其中不乏户部右侍郎这样的朝廷重臣。 林如海一瞬间如坠冰窖。 这些人,怎么敢明目张胆地为白家叫屈? 难道他们不知道白家是什么货色?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笔银子对朝廷有多重要? 还是说……白家的影响力就这么大,人都死了还能控制这些朝廷大臣? 林如海猜到自己会被攻击,但没有想到这些人会毫不掩饰地直指扬州之事并有如此大规模。 但想到云秀生的叮嘱,静静地垂手而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永兴帝开口:“林爱卿,你可有话要讲?” 林如海这才拱手回话:“微臣无话可讲,任陛下处置。” 永兴帝轻笑一声:“朕要你讲,讲讲扬州盐政学政农耕织造漕运以及卫所海防等一切事务。” 林如海再拱手回礼:“微臣遵命。” 而后,仰头挺胸,目光自众文武大臣脸上扫过,剑眉挑起,如利剑出鞘,锋芒乍起,朗声道:“微臣在扬州三年所见,可谓是触目惊心,例如盐政,早已经名存实亡,地方官府与大小盐商勾结,一边压榨盐户收益,一边贩卖私盐,只扬州一地每年可产盐一亿四千万斤,可纳税的官盐却只两千万斤左右,只占总产量的十分之一,每年偷逃盐税近千万两银子……” “轰——” 太极殿内瞬间炸了锅。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且只是七品御史的林如海回京第一天就开炮,还是如此重炮。 这话能讲? 这话能在朝会上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讲? 这炮一响,可不止扬州要人头滚滚,长芦、两浙、河东、福建等重要产盐区也要变天。 大景王朝产盐区那么多,当朝文武有几个敢说自己跟那些盐商之间干干净净? 这一炮,瞄准的是扬州,打的却是满朝文武。 是以,朝堂登时大乱,连户部尚书宋有智也站不住了,指着林如海怒喝:“无知小辈竟敢信口开河,当着衮衮诸公的面胡言乱语,莫非以为百官是好欺负的?” “胡扯,胡扯!” “陛下,这人疯了,请陛下将此人革职查办!” “两淮地区每年往京城以及北方运送诸多粮食精盐,以半州之地养活小半天下,更缴纳天下十分之三的赋税,无论两淮百姓还是地方官员皆劳苦功高,岂容区区七品御史横加诬蔑?” “林如海,老夫与你拼了!” “呸!” “……” 被万夫所指,林如海闭口不言,垂头,目不斜视,等待永兴帝干预。 现在,只有永兴帝能控制局面。 如果永兴帝放任不管,他便只能独自承受文武百官的怒火。 片刻后,永兴帝抓起香炉,猛砸在地板上。 “啪——” 青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扬起大片大片的香灰。 众文武百官顿时悚然,全体面对永兴帝垂头束手站好。 永兴帝冷冽的目光自众人脸上扫过,杀意不断翻腾,这些大臣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只因林如海的大实话戳中他们的要害。 他恨不能一刀杀尽这些贪赃枉法之辈。 但深吸一口气后,他还是压下怒火。 他不但不敢杀这些人,甚至不敢让林如海继续开炮,他怕控制不住局面,更怕摇摇欲坠的大景王朝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他本来只是想借林如海的口,稍微敲打敲打这些大臣,没想到林如海竟然直接架起大炮毫无预兆地开了一炮,直轰扬州盐政,打了文武大臣一个措手不及,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以淡淡道:“林御史,你先回去吧,朕给你放假半个月,好好休息。” 林如海有些失望,但想到云秀生的话又放平心态。 侄女婿说得对,永兴帝就是个有大志而无大勇的皇帝,中庸之君,难挽大势。 唉。 林如海躬身施礼,目不斜视地离开朝堂,离开皇宫,直入宁国府。 看到云秀生,陡然卸下一身气势,委顿在椅子上,端起热茶一饮而尽,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让你说准了,我敢做那个敢为天下先的孤臣,他却不敢用。” 云秀生笑笑:“姑父不要多想,先洗漱休息吧。” 说完,冲着门外的紫绡喊了一声:“紫绡,带林老爷去泉宕园住下,再调拨两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 林如海没有拒绝,以他跟云秀生的交情,也没必要客气,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已经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何况他更看重和认可云秀生的人品与能力。 云秀生又命林红玉去荣国府找林黛玉传信。 不大会儿功夫,林黛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见云秀生立刻抓住云秀生的袖子:“云大哥,我爹呢?” 云秀生起身:“我带你去见他。” 挥退丫鬟们,带着林黛玉直入泉宕园。 走到半路没人处,低声笑道:“林妹妹,你先歇歇,喘匀了气再见他,别把他吓着了。” 林黛玉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松开云秀生的袖子,低声道:“谢,谢谢云,谢谢四妹夫。” “为什么改口?” “我……” “哈哈,瞧你喘的,这身体骨太弱了,我传授你一套简易的气功,不但可以调节气息,更能强身健体,坚持下去,再不用吃什么人参荣养丸了,不然我真怕你走在你老爹前边。” 林黛玉听到云秀生这番略带恐吓的话,却大为心动:“当真?” “你看我这体魄,壮不壮实?” “壮!” “那还犹豫什么?” 云秀生直接上手,扶着林黛玉细弱的手臂缓缓张开:“慢慢吸气,对,慢点,闭上嘴巴,舌抵上腭,用鼻子吸气,上颚就是上牙根内侧到喉咙那一块,舌面自然舒展开贴上去……”